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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话(2 / 4)

贫僧钦佩。」当时李惜愿即得意忘了形。

长孙无忌观她溢于言表的神态,不禁牵唇一笑,然深视她的目中隐含担忧:“稍后我与你共同拜读,你先速去用饭,我等你归来。”“我路上吃过了。"李惜愿跨坐他身上,轻柔吻他掌心,“辅机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心间仿佛教淅沥小雨填满,长孙无忌任凭她啄吻,唇角漾出微笑:“你直令我骄傲。”

李惜愿嘻嘻一乐。

“我往后还要多多参加这类盛会。"她道,“师父们都说我是译经的好苗子。“那你内心喜欢么?"长孙无忌问她。

她一怔,随即点头:“其实不是因为他们夸赞我,我才去,更是因为我乐在其中,所以你放心,这是我真心喜爱做的事,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那便好。长孙无忌道:“我只期冀你能快乐。”“我也是。"李惜愿蹭了蹭他的额际,“只有辅机最懂我。”“我不懂你?”

蓦然,隔间的李世民终于难以忍耐,自里屋快步走出,嗓门陡高,以目刺她。

李小六往后一躲,咻地一声从膝上跳下来,控诉道:“你擅闯民宅。”“你二人排挤我。”他目眸幽怨,“连小孩也向着外人。”“这里谁最像外人?"李惜愿嫌弃瞥他。

“你这小孩一一”

长孙无忌淡笑,问他:“陛下留寒舍用膳么?”李世民甩他身旁李小六一眼色,指向分明,怪声道:“还留下做甚?你们无人诚心心相邀,何必自讨没趣。”

“好好,我请哥哥留下。"李惜愿唤他。

他脚步未停,足下生风,不多时,庭外远远飘来嗓音:“罢了,我何尝是那等不识趣之人,不惹你赶客。”

“辅机你瞧瞧他!"她转头抱怨。

“你莫怪你兄长,他是在恼我。"长孙无忌微微呵唇。“哥哥不许恼你,我会生气。“她鼓起脸颊,“所以他专程跑来是为甚么?“陛下命我为右仆射,明日奉诏就职。"自然,向她隐去了皇帝嘱托的重任。李惜愿倏然睁圆瞳眸:"甚么?辅机做宰执了?”夜间就寝时,李惜愿本睡眠极好,脑袋一沾衾枕便能进入梦乡。今晚也不例外,她裹进被褥,未过半晌即酣然沉睡。忽地,毫无预兆地睁开眼。

她晃了晃身畔长孙无忌手臂:“辅机,我发觉不对劲。”他睁目凝视李惜愿,面前一双莹莹眼眸在夜里发亮,竟能在瞬间困意全无,自上空炯炯盯住他。

“你又有何新发现?”

李惜愿一脸肃然,分析得头头是道:“哥哥让你做宰执,听着是风光,暗里绝不简单,辅机老师还未至而立,惯例说来,这般年轻的宰执是很难立威的。“说,你们背地里有何密谋?哥哥是不是威胁你了?“她猛摇他肩膀。“睡罢。"长孙无忌道。

“你不说,我便不睡。"李惜愿撑起侧颊,一本正经地注视他。“我倦了,明日还需早起。”

观他硬的不吃,她眼珠一转,脸凑近前,张口咬住他的耳后。“你说不说?”

“从何处学来?"长孙无忌只觉一支羽毛拂颤心口,试图撬开他的齿关。“你莫问,只管告诉我。”

“我告诉你。"他向她屈服。

李惜愿这才心满意足地爬下来。

长孙无忌简略述罢,她一声不吭地听着,目光始终凝固,末了,终于转动双眸,轻轻抚上他的面颊。

“他们会不会骂你?"瞳眸间流露心疼。

“不会。”他微怔,俄而道,“因我既未耳闻,便当无视。”“那是陛下逼迫你做的么?"她问。

“陛下未尝逼迫,是我自请。”

李惜愿倾身抱住他,搂得弥紧:“我明白了,辅机是为了大唐,为了贞观,那我陪你一起。”

“先睡罢。"他望她良久,最终将她手臂放下。“嗯。“她终于缩回被窝,“祝辅机一夜好眠。”于皇帝支持下,这番大刀阔斧、六亲不认的裁撤立刻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轩然大波。

原本二千余人的中央官僚机构,转眼被精简为六百四十三人,被裁去的官吏们一哄而上左仆射裴寂府邸,请求这位武德朝最位高权重的老臣为他们讨要说法。

李世民下定决心清扫武德旧臣,裴寂便无法置身事外。于是他当日便寻至李渊门前,内侍为他通报,然而李渊一猜即中来意。他命内侍摆上茶具,端上肴点,又捧出时令瓜果,与老友亲切攀谈,问及长子裴律师婚事,爽快允诺将女儿临海公主下嫁。然裴寂纵是感谢,却并非为此而来。

逮着空闲,他伺机询问:“太上皇久居深宫,可知陛下裁……话音未半,李渊摆手:“我不知。”

“前朝大事,太上皇怎会一无所知?"裴寂顿时不安。“老了,实是记不住了。"李渊摇摇头,“年岁不饶人,我连过往与裴三在晋阳的逸事皆忘得差不多了,裴三见谅。”

少年心气当为不可再生之物,诚然有敷衍裴寂之意,可当他果真回忆当年时,发现俱已模糊为烟云。

早年无父,中年丧妻,晚年失子,人生三大殇,他竟一人占全。庭外梧桐飒飒,枝叶繁荣,树干已壮至四人方可合抱,惟他独自在长河里衰朽。

裴寂会意李渊的失落,可目下并非与他感慨的时刻,遂匆匆与李渊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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