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说罢,她身子一转,游魂似的就往府里走,然后一边走还一边梦呓般的嘟囔着。
“我就知道谢大哥是生我气了,我这就跟他解释去,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有什么解释不开的?毕竞我们还有几十年…”她大脑浑噩噩的,拒绝相信此等噩耗,可迎面走来的另一个人,却彻底击碎了她的逃避。
是谢太君。
是常年居于佛堂,府中没有大事压根就不会出门的谢太君。沈明玉上回见他还是半个月前,那时的谢太君慈眉善目,神情温和,一言一行,规范优雅。
而此时此刻呢?
相比于上次见面,他仿佛变老了十几岁。
两颊泪沟明显了,眼角皱纹变深了,甚至就连头上鬓发,都仿佛又灰白了一个度。
那轻轻一瞥望过来的眼神,盛满了压也压不下的苦悲疲意。沈明玉,”
她跌跌撞撞的脚步停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两颊,彻底成了雪白。从哭泣的文秀口中,沈明玉听到了事情全貌。是谢玉砚今早天没亮就赶着出了门,说是去百公里之距的外城找一个老板谈合作,本来这种事情司空平常,毕竟生意人嘛,为了垄断货源,抢占先机,坐着马车四处乱跑的事情太平常了,所以谁也没有当回事,可不想一一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趟出行,竞撞上了十年难得一见的地龙翻身。这场地震发生在离云城二三十公里的地方,不算严重,毕竟云城这边毫无波及,可再不严重,也禁不住倒霉的人刚好在事发中心。据从泥浆里挣扎出来的护卫传回来的信息说,当时他们刚好走到窄云道,就是那种左边连绵高山,右边湍急河流的地界里,也正是地龙翻身倾覆的最严重的一片地儿。
山谷倾斜,碎石滚落,泥土倒塌,地面裂痕。字面上的短短几句,己能让人想象出当时的万千惨状。伴随着眼泪的簌簌而落,文秀哽咽的几乎连话都说不稳。“一一那护卫传回来的信息说,公子连人带马,被山间滚落的碎石砸中,然后………
“就那么跌进了湍急河流。”
人难受到极致时是什么样子呢?
沈明玉不太懂。
她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驾着奔腾骏马往事发地点冲刺时,她感受不到马背的格人颠簸,感受不到空中的靡靡细雨,更感受不到,人生第一次骑上骏马的任何恐惧。
在这炎热未散,刚刚初秋的时间段里,她的心脏仿佛刮漏了一个大洞,凉风灌入,遍体生寒。
她甚至除了寒冷,都感知不到周围的任何变化。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奔驰的骏马后头,还跟随着一队被她重金聘请的二十位护卫。
是和谢玉砚往常雇佣的那些来自一处,个个好手,当然同时也价格不菲。也就是那时,沈明玉才知晓,原来她能在账房自由支出的银子有那么多。一一无事固定五百两,有事,随意支取。
更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竞也有了名下财产。这事儿别说沈明玉了,就连文秀和谢太君都不知道。只有被谢家用了几十年,家里的大额支出她都清楚的帐房老人王大娘,她一人知晓。
地肥土厚的百亩良田,勤劳肯干的佃农若干,繁华地段的气派门铺,如此,一买五间。
无知无觉间,沈明玉竞也坐拥了万两家底。沈明玉形容不了当她得知这一切的感受,或许应该说,那时的她几乎已经麻木的没有感受。
她跟个假人似的,又再一次当起了一家子的主心骨。先是严厉镇压,封口了那些知晓内情,慌慌乱乱的管事仆婢,再是安抚好文秀和谢太君,让其绝对不要将谢玉砚出事消息透知外界,一条一条,冷静理智,然后在将这些后方都安排好后,才放任自己的真实情绪溢出,拿着大笔银钱直奔护卫所,然后马鞭一甩,策马狂奔。
明明只是一个骑马新手,明明刚上马的时候还需人扶,可在这种争分夺秒赶路之时,她的马匹一马当先,却跑得比后面那些武艺傍身的好手都要更快一些两个时辰的策马距离,硬生生被她缩到了一个半。当然,由于地震区域并不只是这处峡谷,还有这处地界的周边城镇以及村落,所以一行人并没能直接策马赶到,而是下马牵绳,淌过残坦断璧,听着周围村民的惨叫哀嚎,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过去的。这一程路,走的艰难。
不是说路途难走,阻碍重重,而是被地震波及的百姓太多了,那么多哭泣,那么多哀嚎,附近城镇赶来帮助的官兵根本没有那么快,受伤百姓家人遇难,恐慌无助,几乎把沈明玉这一行年轻力壮的女青年当做救星。哪怕沈明玉她们已经垂头闷耳,哪怕她们已经仿若眼瞎,哪怕她们已经走出了自己生平最快速度。
可还是被一波波的受难村民堵住去路,遭逢大难,情绪激动,没一个能理解沈明玉的解释。
“夫郎遇险,等着救援,烦劳各位让让路,待我成功找到夫郎,必定回头,领着众人回来救助……”
没人在意她的苦衷,众人只听到了结果。
一一现在不行,没时间,回头再说。
一时间,群情激奋,各路道德绑架扑面而来,什么“见死不救”没了心肝”“丧了良心"”“如此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