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他弯腰,用刀尖极其小心地挑起那角鹅黄衣料,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德妃娘娘,解释一下,为何华若公主的尸身下,会压着您今日所穿宫装的碎片?这柄北地悍匪的刀,又为何会插在公主背上?还有……他目光如炬,逼视着于敏盼,“这些'生面孔'的侍卫,腰牌是内廷的,人我看着确实面生的很。”
杨予书还是希望于敏盼能有些解释。
但是铁证如山,环环相扣。
于敏盼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她看着那角鹅黄布料,看着杨予书冰冷陌生的眼神,看着周围所有人惊恐、鄙夷、如同看一个死人般的目%光.…巨大的、无法辩驳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完了。全完了。
元灯欢!是元灯欢!她设了一个死局!一个让她百口莫辩、足以将她挫骨扬灰的死局!
“拿下把"杨予书不再看她,咬牙下令。
甲士如狼似虎,瞬间将于敏盼反剪双臂,死死按住!“冤枉!本宫冤枉啊--!!!“于敏盼凄厉的哭嚎划破夜空,充满了不甘彻底的绝望。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六宫。华若公主萧若棠惨死于德妃于敏盼宫中,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江尧震怒,下旨将于敏盼褫夺封号,打入诏狱,严加审讯。于家满门下狱,抄家问罪。
朝野震动,后宫噤若寒蝉。曾经煊赫一时的延禧宫,一夜之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鬼域。
关雎宫内却一片静谧。
烛火透过素纱宫灯,洒下柔和的光晕。元灯欢只着素白中衣,乌发松松挽着,正对着一盘残棋。棋子是上好的暖玉和墨玉,触手温润。她指尖拈着一枚黑子,久久未落。
“娘娘,"相念轻步进来,低声道,“杨大人……在宫外跪了一个时辰了,求见娘娘。”
元灯欢指尖的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睫未抬,声音平静无波:“有这功夫不去求陛下,来求本宫做什么?”“小侯爷他。“相念顿了顿,补充道,“他……是为德妃于氏而来。想必,已经在陛下哪里碰了壁了。”
元灯欢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杨予书,她还记得自己在春日宿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可以说,如果没有杨小侯爷,就没有元灯欢的今日。元灯欢默默地叹了口气,自从她知晓了杨予书对于敏盼的心思,就精心策划了今日。如果不是杨予亲手将于敏盼抓了个现行亲手打入诏狱,怕是他要在江尧面前念上许久的耳旁风。为
但是这大老远的来关雎宫为于敏盼求情,到是元灯欢没有想到的。她终于抬起眼,眸中映着烛火,深不见底:“让他进来吧。”沉重的殿门开启,带来一丝夜风的凉意。
杨予书一身朱红官袍未换,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那向来风流倜傥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风尘、疲惫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走到殿中,撩起官袍下摆,竞对着元灯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臣杨予书,叩见宸贵妃娘娘!"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光洁的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元灯欢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叫起,也没有询问。殿内只余烛火燃烧的毕剥声和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世上没有人比杨予书更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此刻他居然毫无顾忌的这样跪在自己面前。
元灯欢的心情无比的复杂,甚至有一丝的不忍。良久,杨予书才抬起头。他没有看元灯欢的眼睛,目光落在她面前那盘残棋上,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斗胆,恳请娘娘看在人前的情分上高抬贵手,饶德纪………饶于敏盼一命!”“从前的情分?“元灯欢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小侯爷秉公执法,亲手将意图谋害公主、勾结外匪的罪妇于氏绳之以法,立下大功。此刻,不去见陛下却来关雎宫为她求情?本宫不解。”
元灯欢做不了江尧的主,杨予书看似来求他,实际上还是拿着从前的事情,逼着元灯欢为于敏盼说话。
元灯欢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杨予书身体猛地一僵,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紧抿着唇,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片刻后,才艰涩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娘娘明鉴,昨日之·.………疑点重重。于氏…,她或许跋扈,或许有罪,但勾结北地悍匪、刺杀公主这等滔天大罪,她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必要。这分明是.……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终究没敢说出口,只是再次重重叩首,“求娘娘开恩!留她一条性命!哪怕,哪怕终身囚禁冷宫,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求娘娘!”
元灯欢的目光终于从棋盘移开,落在他因用力叩首而微微发红的额头上。她看着他眼中那份极力压抑的痛苦、挣扎和不惜一切也要保住于敏盼性命的决绝,心中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虽然元灯欢不喜欢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但是他原本就想着念一丝杨予书的情,况且她也不喜欢把事情做绝,更不希望皇帝的心腹会同自己有姐龋。卖个顺水人情留于敏盼一命对元灯欢来说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