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冰冷铁甲、手持利刃的羽林卫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无边的杀伐之气,瞬间涌入。沉重的军靴踏在碎裂的木屑和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整齐而恐怖的轰鸣。
为首一人,正是小侯爷杨予书。
雨水顺着他冷硬的玄铁头盔边缘不断淌下,滑过他年轻的脸颊,滴落在他紧握的剑柄上。他身上的甲胄带着几道新鲜的、狰狞的劈砍痕迹,肩甲处甚至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泅开的暗红--那是强攻定国公府精锐府卫留下的印记。
他眼神锐利如电,瞬间就锁定了火盆前那个僵住的身影。他可没忘了,宋蔚文不仅仅要的是元灯欢的命,为了造势他连疯了的于敏盼都没有放过。
“宋蔚文!"杨予书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箭矢,穿透雨声,直刺宋蔚文的心脏,“通敌叛国,构陷贵妃,证据确凿!奉旨一一拿下!”宋蔚文身体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猛地回头,脸上所有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和一种被彻底揭穿的、极致的惊骇。他手中的信纸无力地滑落,尚未燃尽的纸页被涌入的狂风吹起,如同黑色的蝴蝶在祠堂内绝望地飞舞。“不一一!”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嚎,如同困兽最后的绝望挣扎,猛地扑向那燃烧的火盆,试图用身体去掩盖、去扑灭那最后的罪证!晚了。
两名如狼似虎的天命卫闪电般扑上,铁钳般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扣住他的双臂,猛地向后一拧!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狠狠掼倒在地,冰冷坚硬的地砖撞击着他的面颊和胸膛,火盆被撞翻在地,燃烧的纸灰和通红的炭火泼洒出来,滚烫地溅落在他的锦袍和裸露的手腕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和皮肉焦糊的气味。
“呃啊一一!”宋蔚文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他狼狈地被死死按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脸紧贴着湿冷的砖石,旁边就是翻倒的火盆和仍在燃烧的、记载着他通敌叛国铁证的残片。豆大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他因剧痛和绝望而彻底扭曲的脸庞,那双曾经温润含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疯狂的怨毒和不甘。他死死瞪着杨予书沾满雨水和血污的战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和一种歇斯底里的宣泄:“元灯欢.…她本该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他嘶吼着,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是江尧,是他!是他抢走了她!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他凭什么坐拥天下还霸占着她?!凭什么?!我得不到……我毁了这一切!我毁了你们!”祠堂内死寂一片,只有他疯狂的咆哮、粗重的喘息和炭火灼烧皮肉的“嗤嗤"声在回荡。列祖列宗的牌位在明灭的火光下沉默着,仿佛在无声地唾弃这个玷污了门楣的不肖子孙。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地上的狼藉,由远及近。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宋蔚文眼前的地砖上。他艰难地、怨毒地向上望去。
一双沾满泥泞的玄色龙纹云靴停在他面前。再往上,是绣着狰狞龙纹的玄色袍角。江尧不知何时已踏入祠堂,他全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下颌不断滴落,玄色的龙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深寒如万载玄冰,平静地俯视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宋蔚文。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帝王的暴怒。一柄森寒的长剑,无声无息地递出,冰冷的剑尖带着雨水的湿气,精准而轻蔑地挑起了宋蔚文沾满灰烬和血污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迎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
“叛国者,”江尧的声音低沉平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祠堂里,“也配提她的名字?”剑尖微微一沉,锋利的刃口瞬间在宋蔚文的面前停止。这会还不能杀了他。宋蔚文所有的疯狂嘶吼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对上江尧那双深寒的眼眸,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坠入深渊的恐惧和冰冷。
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江尧的目光冷冷掠过他,如同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随即转向一旁按剑而立的杨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