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会后悔吗?
会不会出去冷风一吹,他人清醒了,他就后悔了,觉得结婚不能草率,他更想找个家庭简单点的女孩子。
“怎么了?"顾若迟迟没动,孟添不由偏头去看她。“没事。”
顾若唇抿起一点弧度回了句,随后又道:
“我不用去医院,家里有药,等下上一点就行,这伤看着严重,伤口不深,不碍什么事。”
“脚伤等下我去肖大娘那儿看看,之前我伤了脚趾,就是叫肖大娘家的志大爷给我正的骨,比去医院好得还快些。”顾若不想去医院,在她的印象里,医院就是个花钱的地方,进去一个挂号费就是五毛,再拍个片,拿个药不知道又要多少。她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哪里去得起医院。这点伤在旁人看来很严重,对她却是家常便饭,已经习惯了。孟添闻言皱了皱眉,他直起身看向顾若,“脚伤不是小事,还是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忠大爷是会正骨,但他毕竟不是医生,你的手也要去看看,需不需要缝针。”
一个村的,该认识的都认识,孟添虽然出去了几年,村里的人还是记得。忠大爷他也知道,村里的赤脚医生,正骨比较厉害,也只会这块。“不用的,上点药就好了。”
“我之前就看过了,口子不深,没事的。”顾若坚持,孟添看着她,半响,他抿起唇问道:“那药在哪儿?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再去请忠大爷。”
药在哪儿?
家里穷,有一点值钱的东西赖桂枝都会好好收拾起来。伤药在他们家也是相当珍贵的,除非伤得很严重了,轻易不会用,平时一些小伤小痛都是能忍就忍,或者灶头抓一把柴灰止止血了事。“在他们房间里,我去拿。”
顾若不愿意再叫赖桂枝一声妈,她说一声就拖着腿往屋里去。孟添忙伸手扶了她,“慢些。”
他手掌很有力,让她一下有了支撑,顾若回一声“没事"却没挣开他,由他扶着她进了屋。
先去赖桂枝屋里拿了药,再回的自己房间,孟添送她进到房间后去外面打了盆水进来,本来想找热水瓶倒点热水,才发现顾家情况比他想的糟糕,连个热水壶都没有,想要热水还要现烧。
但顾若的伤不赶紧处理不行,她手上的碎稻草和血块儿都凝在一起了,再拖下去伤口很难清洗,到时候更痛,没办法,孟添只好打了盆冷水进屋。赖桂枝藏起来的药里,有顾良才当初洗自己残手剩下的半瓶盐水,可以做最后的清洗用。
回到房间,顾若正坐在床边捻自己身上的碎稻草屑,看他进屋,又停了下来,身子端坐,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这不是孟添第一次进她屋,小时候赖桂枝和吴芳禾关系好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互相串门,他有时候也会跟过来。
她那会儿算是幸福的,三岁多就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顾良才是木匠的关系,哪怕他和赖桂枝对她的爱有限,她房间里的家具也是不缺的,漂亮的刷漆组合柜,小桌子,精致雕花的梳妆台,放衣服的大高柜,该有的都有,偶尔时候,顾良才高兴了还会给她打两把带动物的小凳子或者小桌子。她也喜欢自己的小房间,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自己整理,布置。她喜欢素雅恬淡的美,窗帘布这些都尽量挑颜色明亮的或者淡雅的带小花的,还去捡糖纸叠成千纸鹤做门帘,在帐顶挂形状特别的鹅卵石和贝壳做的风铃,去山里采野花回来插进白瓷酒瓶里点缀。
那会儿不管什么时候进到她屋里,都是清新的,能闻到花香的。但现在,屋子里空荡荡的,原本的那些刷漆的漂亮家具不见了,千纸鹤的糖纸门帘早因为年代太久失了色断了线被她收起来,她太忙了,也再没有空到山里去采那些花花草草了,屋子里只摆了一张睡人的床,和用木头钉的简易书架和书桌。
书架书桌都没上漆,木头也只是普通木头,是她拿刨刀刨平了上面的木刺钉起来的,样式简单,做工更粗糙。
没办法,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她需要一个书架和一张写字的书桌,只能自己折腾着拿顾良才工具房那些东西弄了个,和她以前的房间天差地别。早上她起来就发现房间门锁了,也没心思收拾,床上的被子都还没叠,也不知道他看到会怎么想。
她端坐得和小学生一样,孟添一眼看出来她的紧张,屋子里的现况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他们两的境遇其实一定程度上很像,都是小时候环境还算不错,到一定年岁就落了难,只是她比他更难,他无父无母,没人管着压着,每天只需要愁怎公填饱肚子,家里那两亩田地也有二叔姑姑他们帮忙。她不一样,家里各个是吸血的,老的那个断手的等着人伺候,小的那个在外面上班的不着家只有债主上门,唯一一个能主事的,每天一张哭丧脸指着女人帮忙分担家务,农活,甚至债务。
没有一个人会在意她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她年纪甚至比顾何友还小两岁。
孟添心里一股窒闷,他控制着自己视线没往房间多看,也没问她房间原来那些家具去哪儿了,只目光在她钉的小桌上停留一瞬,便拉过边上的小竹凳坐下,拿了边上她找出来的手绢要给她清洗伤口。“手给我看看。”
他把手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