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回,顾若却不得不进来了,她要给孟添买身衣裳。按盘山村的规矩,男女婚嫁,男方给女方聘礼,买结婚当天穿的衣服鞋子,女方也要出相应的一些嫁妆,像家具,暖水瓶这些,再给男方买一套衣服和鞋子。
嫁妆那块儿,二婶那边已经和赖桂枝他们说了免了,衣裳却没有提,但先前她和孟添出来,赖桂枝顾良才都没提这块的事,好像已经默认了,什么都由孟添自己打包办掉,他们只需要露个面就行。两口子那德行,顾若已经习惯了,谈不上失望不失望,反正早已经死了心。但孟添的衣裳鞋子,她还是打算自己掏钱给他买,只是她身上的钱不多,百货大楼的东西贵,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百货大楼里给他买到一身像样的衣裳和鞋子。
心里存着事,进到百货大楼,顾若先提出要先去看男装。孟添没说什么,跟着她上了二楼男装区域。乡镇地方,哪怕是这整个镇上最贵的百货大楼,也挑不出几样像样的衣裳,至少比不上孟添这些日子穿的。
顾若拖着脚逛了大半圈,最后只堪堪挑出一套扩版的西装,和一套跟孟添身上有些像的皮衣夹克。
价格很喜人,一套能花光她所有积蓄,面料却很一般。顾若瞥着上面的价格牌,秀眉拧出一条线。她不注意间所有情绪都露在了面上,孟添在边上看着,手指动了又动,忍不住摸起裤兜里的烟盒,片刻,他手松开烟盒从裤兜里拿出来,上了前。顾若看他过来,把那套西装拎了出来,“这套西装你看怎么样?”她似乎忘了自己的手还伤着不能拎重的东西。“还可以,款式还过得去。”
孟添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衣裳,拎在身前仔细看了眼,认真回了她,随即问她,“这是给我挑的?”
“我衣服很多了,马上要换季了,买回去也穿不了。”“那办酒总要穿新衣裳嘛。”
顾若回了声,她当然知道他衣裳够,这几次碰面,他穿的没有重样过,比翻遍衣柜也找不出一身衣裳的她要富裕太多。但她嫁给他一分嫁妆没有,不能再一点规矩不守,给他准备新郎装是最起码的。
顾若抿了抿唇,她不是第一天受贫穷的苦,却是头一回面对贫穷感到自卑无措。
她许多习惯还和小时候一样没变,难受的时候喜欢抿嘴咬唇,孟添顿了顿,话音一转道,“里面的衬衫很好看,西装我不算喜欢,穿不习惯,办酒那天事情多,容易热,我怕热,估计就穿件衬衫。”顾若刚才只顾着看外套了,里面搭配的衬衫却没注意,他一提醒,她才注意到里面的衬衫确实不错,和普通的白衬衫不同,这件是暗条纹的款,衣边缝合也精致,扣子也和普通衬衫不同,用的上等贝母扣,隐隐闪着光泽。他穿白衬衫确实挺好看的,清隽有型。
其实乡镇上穿西装的也很少,不是那个人穿不出那气质。她卖春联的时候,见过一些穿西装的,都不是多好看,可能是本身便宜西装,面料剪裁做工都不行,也可能身材不标准,穿起来土不土洋不洋的,看着怪得很。
还是白衬衫合适,不出错。
价格,也合适。
顾若想尽可能花自己的钱给他买衣裳,衬衫是最好的选择。“那先把衬衫买了,晚些再别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薄一些的外套。”
顾若秀眉一松,绽出笑,很快拿下西装外套,亲自拎着衬衫在孟添身上比了比。
乡镇地方,哪怕是百货大楼里面,也没有弄个试衣间,都是自己看好了估摸着尺寸合适买走。
要是买大了或者小了,就自认倒霉。
不过一点尺寸估量问题还难不倒顾若。
自由经济以前,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做衣裳或者请村里的裁缝帮忙做衣裳。顾家赖桂枝在娘家的时候没学过这块,针线缝补手艺也一般,她不做的事,总要有人做,只能顾若摸索着弄。
那会儿村里的张奶奶还没脑溢血半瘫,她做的衣裳好看还耐穿,但收费贵,一件衣裳要三到五元手工费。
顾若眼热她的手艺,有空就跑她家去和她请教,也不白学,没事的时候就替她扫扫地,煮个饭,或者在旁边帮忙递个剪刀软尺。慢慢的就学会了手量尺寸,踩缝纫机,敲衣裳裤子边这些。她拿手量了下孟添的肩宽,就给营业员报了尺码。衬衫挑好,又给他挑了一条相配的裤子,再边上柜台给他买了双皮鞋。孟添想付钱,却被她拦了:“这个钱我来付,是买给你的,规矩是这样,不能和我抢。”
她神情再认真不过,孟添凝着她,低眸看一眼她按在手背上的手,没有动了。
顾若看着轻轻弯了下眉,拿出自己的小布包付钱。衬衫裤子鞋,加起来七十,刚才那个西装外套就要小一百,两相比较,这个划算很多,虽然一下就把她积攒快花空了,顾若还是很高兴,也算给他买了一整身。
给孟添的衣裳买好,顾若就要出百货大楼,孟添喊住了她:“你的还没买。”
“我的衣裳不在这里买。”
顾若瞥一眼正招呼顾客的售货员,她脚挪两步凑近他,小声道:“这边就男装稍微好点,女装款式都很一般,菜场那边摊子上卖的都比这边的好,还便宜。”
“我打算出去买。”
顾若其实更想买布自己做,张奶奶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