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搭个棚的,那种不安全。”
十五块,顾若在火车上和蔡大姐聊过,知道这边纺织厂工人一个月大概可以拿个二百六七,行情好的可以上个小三百,她老公机修工属于技术人员一个月有三百八到四百。
二百多的工资,十五块的房租,确实不算贵了。新屋的房租却要三十多块。
之前蔡大姐也说过,他们在黄河村租的房子二十五一个月,也是一间屋。顾若几乎是毫不犹豫,“那劳烦您。”
“不麻烦,"李房东立马笑应,掏出他那一大串钥匙去开边上门,一面眼睛看着顾若问:
“小妹你哪里人啊?这么客气的。”
“我是渝南的。“顾若回一句,跟了上去。身后林显忍不住捣了捣孟添的胳膊,“真让弟妹住这旧房子啊?”“要不你们搬我那儿去吧?”
“我那面还有间屋,在街上,还方便。”
林显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他爸林志升原来就是泥瓦匠,那会儿跟着公社工程队干,收入也不低,他小时候住的已经是一层半的平房了。之前孟添为了省钱,非要在工地上住他就受不了,现在好不容易娶老婆要搬出来了,不说住太好,也不能住太差吧。林显忍不住看了眼前面顾若,薄得透的白皮肤,模样上看不像是吃过太多苦,性子上又像是经过不少事的。
“我之前就和你讲,和我一块儿住了。”
“不用,你那儿是你姑姑的房子,不方便。”孟添虽然也不想让顾若租老房子,但去林显那边住,他更不会愿意。不方便,他和若丫都想有两个人的小天地。何况林显那房子也不是他自己的,是他姑姑家小两室的老房子,也是寄人篱下。
“先看看。”
孟添淡淡一声,抬脚去了顾若身边。
这间屋确实和新房子没得比的,水泥地,石灰墙,房顶之前漏水过,墙皮脱落得厉害,还有一层泛黄的印记在上面,再住人的床头边,墙上还黑乎乎的抗了好几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屋子也和林显说的,能闻到股味儿。
不是屎的味道。
有点混杂的,不是多好闻,但李房东进来把两边窗户全部打开,又好了些。这房子也确实是大,三十五个平方往上了,里面还用薄木板隔出来一个小厨房,厨房里还有个煤炉子,他们只要有锅,再买罐煤气就能开火。屋子里也不是空荡荡的,同样一张棕榈床,对面一个五斗柜,只是比新房子的旧,很多地方都掉漆了,棕榈床边上还有像是老鼠啃出来的一个洞。不算很好的屋子,但比起顾若先前在工棚待过的小木屋,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它只要十五块。
“房租是怎么付的啊?”
“一个月一个月的付吗?”
顾若四下看过房子,问道李房东。
“房租嘛,小妹,你知道我这个价格很便宜了啊。”“我现在是都打算要押三付一的,我去年的时候,心好,给他们都是一个月一个月付啊,随便长租短租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啊,就这一个月,给我这房子弄成这·……”
李房东说来说去,就是不敢再把房子短租了,也要租给知根知底的,看他们小夫妻爱干净,再林显姑姑姑父他也认识,房租可以再降一块钱,但是一定要交三押一。
也不是不能理解,顾若看了看地上的水泥地地面,上面拖把拖过的痕迹还没干,应该是废了不少力气收拾这间屋。
能降一块也很好了。
按理租房的事该和孟添商量下的,但这回她没有,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直接问了李房东:“要签合同吗?”
孟添那个小木屋,一脚就能踹开,她出来前把自己的钱和重要证件物品都带上了。
李房东没想到这么快能定下来,他这屋其实不太好租,主要是在村里有点出名了,好些还对两个男人把房间搞得那么臭产生了一些说法,虽然他解释过了,就是垃圾没扔,再痰盂呢也没倒,但没人信。他都做好了这房子空个两个月,实在没法子再买点涂料回来重新给弄弄的准备。
现在能租出去,虽然租得便宜,那也很好了,他笑得嘴边的银牙又露出来。“我给你开个收条就行,你们有流动人口证的吧?拿给我登记一下,要是刚来这边的,明天还要去给你把暂住证办下来。”“好,麻烦了。”
顾若说着,就要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拿证件出来,孟添看着,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出了声:“确定是这里了吗?别的地方也有房间,找一间能烧饭比这边还好的屋能找到。”
“这边便宜。”
顾若总算回了他一句。
“也贵不了多少。”
孟添赶紧说,他不想委屈了她,这房子还不如他们老家的房子。顾若转过头看向他,想说你有钱吗?
贵不了多少。
卖人家大哥大不用还的吗?
顾若现在想到她结婚办酒花的那些钱,还有前几天买衣服,在火车上那些贵的吃喝,心疼得快要呕血,更恨不得臭骂他一顿。没有那个钱,装什么阔,显的他。
但对上他那张脸,她张了张嘴又骂不出来,都是给她花的,穿的,吃的。他自己一点儿没用。
“我就要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