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阙给老太君透露过,这会儿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过于惊诧。阖府上下,乌泱泱跪了一片,叩谢圣恩。
婚事过了明路,宜真准备的贺礼再丰厚,也不会落人口舌。三皇子等人自是欣喜,有了郎舅的姻亲关系,长宣侯难道还能去支持大皇子?
大皇子不是不想争取,谁叫他没有同胞妹妹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败了!
因为这一道赐婚圣旨,朝堂上跟着暗流涌动,所有人都觉得,大皇子希望渺茫了。
而长宣侯成为驸马,何等荣耀,不仅他自己手握兵马大权,来日三皇子登基那日,他不也还是天子近臣?
这层关系,若无意外,可保长宣侯府百年富贵。一时间,眼热者不知凡几。
老太君大寿这日,芦花园外车水马龙,排着队方能入内。饶是徐管家老练,也满脑门擦汗,幸而没在侯府设宴,否则人手场地、杯盘碗盏怕是供应紧张,各环节有得忙乱!
所有人都在贺喜,侯府这是双喜临门。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欢腾之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侯爷今日大婚。宜真公主如愿前来高调贺寿,那寿礼直把一群人看呆了,有高大的血玉珊瑚树、琉璃金枝瓶、象牙叠雕摆件等等。
随意一件便是珍宝,价值连城。
没有人不爱钱财,只是这般贵重的贺礼,在老太君看来却有些烫手,笑容都有些勉强了。
好在湖畔的戏台很快就开唱了,咿咿呀呀鼓乐齐响,分摊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绵苑也来了,怕自己平白招仇恨,没有往前凑。她脸上不施粉黛,原本想用胭脂修饰一二,被顾寒阙那么一通揉搓,哪里还敢用。
也没心情了。
半莲知道她前不久被公主给推下水了,就在这芦花园,不禁有些担心。陛下已经赐婚,公主就是未来的侯府主母,绵苑在小侯爷身边伺候,可不就碍眼了?
“不如你提前回去吧?"半莲悄声道:“即便老太君找你,也不妨事。”绵苑嘟着嘴巴一摇头:“我总不能回回躲着她,况且,上次是因为在气头上。”
如今宜真得偿所愿,对待侯府的人只会更加慎重。即便来日要除掉她,也不急于一时。
“道理是这样,但她若执意蛮不讲理,谁又能奈何得了。"半莲压低了声音。绵苑重重一点头:“你说得对。”
顾寒阙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去皇帝跟前告状,说到底,一个小小婢女的身份太轻飘飘了。
出于谨慎考虑,绵苑没有在芦花园逗留太久,眼看时辰差不多了,率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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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侯府显得有些静悄悄,大部分人手安排到戏园去帮忙了。没事干的也会去跟着看戏凑热闹。
麒麟轩里却守着个钟苗。
她抱着半篮子的柿子和枣,坐在树下颇为悠闲。见绵苑回来了,立即招呼她过来一起吃,一张圆脸笑得开怀:“绵绵,这果子可甜了!”
“你不喜欢看热闹么?"绵苑朝她走去。
钟苗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这人脑子笨,怕不擅长说谎,万一露馅了,给小侯爷添麻烦。”
所以她进府后,基本只在麒麟轩活动,其他地方几乎不涉足。而半莲和蔓语两人,她搭话也不多。
绵苑没想到她这样谨慎,不过也是,并非人人都像顾寒阙,擅于伪装。伪装二字说来简单,却不仅仅只是皮囊。
他要把自己装作方昭年,去面对与方昭年有关的人和事。“你会一直一直跟着小侯爷么?“绵苑突然好奇:“会在侯府待多久?”钟苗笑道:“小侯爷不需要我了,我就回医谷。”“医谷是什么样的地方,谁都能去么?"那她能不能去?若是有一天她无用了,也不必灭口吧,送去医谷就行了?但前提是,医谷别是反贼的大本营。
绵苑有些矛盾,随着与顾寒阙的接触变多,她不禁有动摇的迹象。无凭无据,就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了,把认定多年的结论推翻,顾砚是被冤枉的?
她又怕自己是因为贪生怕死,才萌生这种想法。钟苗想了想道:“我回医谷也是种草药,对比起来还是侯府有意思,京城繁华,什么都有。”
绵苑听她这么说,分明是贪玩的年纪呢。
却圈进了顾寒阙的谋反大业中,不能肆意玩乐。天快黑了,才散了寿宴,老太君一行人回府。她作为寿星公,光是跟宾客们一人说几句话,就要耗费了不少精力,说白了就是一场应酬。
回来后立即躺着歇下,往后都不想再铺设大场面了。顾寒阙回来得更晚,大臣和三皇子皆有到场,免不了要沾酒。绵苑一整日没怎么看见他,回屋时已然是一身酒气。她不由稀奇,细细打量两眼,小声询问姜涿:“小侯爷真醉了?”不怕酒后吐真言么?
姜涿把人搀扶回来的,无奈道:“三皇子那几个,逮着机会就喝上头,实在欠缺分寸!”
“又是三皇子…“绵苑觉得,他要不是出生皇家,定是个无能纨绔。不过两人要成为亲戚了,确实不好一味的推拒不喝。顾寒阙喜洁,不可能一身酒气就寝,他要沐浴。钟苗已经把热水都拎进去了,姜涿点了绵苑道:“你伺候小侯爷沐浴。”绵苑闻言犹豫:“他可能要拆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