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嘴角笑道:“来得不巧,刚吃完奶睡着了。”说着,把襁褓里的婴儿抱出来给她瞧瞧,小小软软的一团,睡得正香。睡着是不能逗了,绵苑只好巴巴看上几眼,让他回床上去好好躺着。她回头看何福,忍不住问道:“就姐姐在家么,姐夫呢?”喜得麟儿,却不见喜色,刚出月子也没其他人在家,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何福本不想跟绵苑说的,一个小妹妹,污了她耳朵。可是方才刚发生了争执,此时情绪尚未平复下来,哺乳期的气性更是压不住。
她张了张嘴,道:“我怀孕坐月子期间,你姐夫他去青楼寻欢,两个月足足花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是他们攒了许久,要给儿子办满月酒开蒙读书用的,放寻常人家,也是一笔巨额开销。
况且,他们出身低,又不是那等老爷少爷的身份,妻子不能同房,就往外头寻欢。
何福被气得不轻,极为伤心。
绵苑一惊:“姐夫怎能这样!”
她一直以为,何福姐姐和姐夫很是恩爱,印象中,姐夫也是颇为老实的样子。
不过她毕竞不熟,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别难过了,若是银子那不是大事,凑一凑满月酒就能办了。“绵苑不擅长安慰人,蹙眉道:“至于姐夫……
犯了这样的错,以后日子能好好过吗?
何福哭了起来,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因为银子……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她哭得伤心,绵苑有些无措。
看来在老太君跟前是报喜不报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中滋味都藏着呢。“错了能不能改呢?"绵苑软声问道:“若是我也走错了路,不想走了怎么办?”
“怎么改呢?"何福泪眼朦胧,怔怔道:“我无数次的后……绵苑本以为她在气头上,姐夫做得太伤人了,谁知,何福低泣道:“我当初,应该跟着颂雨去的……”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颂雨是方昭年的随从,比方昭年还大一点,八年前离京之际应有十四五岁。若他现在还活着,也该二十二三了。
绵苑忽然想起,她小时候,颂雨给她糕饼吃,何福就在一旁笑看着,难不成他们……
何福那时也才十四岁,此事她从来不曾说起过,颂雨跟随老侯爷去边关之前,他家里本想先给他成亲。
哪怕十四略为年幼,可情况特殊,情有可原。何福并不讨厌颂雨,甚至还有好感,可那会儿她太小了,拿不定主意,又非常害羞,不敢答应他。
她说等他回来。
然后等了四年,过程中她逐渐后悔,怪自己没有勇气,后知后觉。最终等来了颂雨的尸体被押送回京。
这段过往注定成为一个遗憾,无人能够诉说的遗憾。今日一时冲动,倒是说出来了。
绵苑听了,不由跟着悲从中来,陪着她一起哭。她知道颂雨死了,却不知是死在战场上,还是顾寒阙把他杀了呢……何福哭那段有始无终,悔自己不该将就,低声道:“绵绵,我十八岁急着嫁人,找了你姐夫,如今想想是真傻,还不如待在老太君身边做个老姑子。”绵苑点头,完全能够理解:“我也想一直待在老太君身边。”可是如今她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在麒麟轩,甚至活下去的希望都不多。
知道太多秘密,公主还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绵苑也很伤心,抱着何福痛哭一场。
两人眼睛都红彤彤的,面面相觑,有些憨傻。何福打了清凉的井水过来给绵苑洗脸。
绵苑问她要怎么办,何福已经冷静下来了,道:“日子要往前看……嫁错郎无法回头,但是可以和离。”
“你要和离么?”
绵苑睁大眼睛。
“我自己有本事,能养活孩子,没了男人闯祸拖累,更能攒下银钱。”何福想了想,道:“也因为侯府是个依靠,老太君愿意庇护我们。”侯府家大业大,需要用的人也多,她即便不在老太君身边伺候,只要老实本分,不愁没位置干活。
如今绣庄一切都好,她还能继续管着。
绵苑仰着小脑袋看她,人各有难处,何福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就像老太君一样,迎着那一个个棺椁,又撑起来了。那她呢?她也不能坐以待毙等死吧?
树挪死人挪活,其实她逃走就可以了。
顾寒阙需要小侯爷这个身份,方便行事,他根本不会告诉老太君真相,当然也不会伤害老太君。
而她若是留下,开春就要面对公主的杀招和刁难。今日老太君拍了她的手背,这是在安抚她,倘若公主执意要杀,老太君定然不同意,还会动气。
侯府身为臣子,哪能忤逆不敬呢?
还有一点,绵苑继续留下来,就要委身姓顾的。真相未明之前,她不愿意。
万一,顾家军所做之事千真万确,害死了那么多人,包括她的父母,结果她还在仇人身下承欢……
那真是太傻了,她会死不瞑目的。
绵苑胆子小,脱离了侯府孤身在外,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容易。她还很窝囊,好几次想问小侯爷和颂雨的死,也没敢问出口。其实问了也没用,顾寒阙要说不是他杀的,她不知道能不能信。这人的真实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