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屋子,内有乾坤,竞然还修了暗道。她抿着小嘴,不敢多问,只管亦步亦趋,走哪跟哪。密道通往一间暗室,是完全密封的暗室,没有任何窗子,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的气味也不太好闻。
憋闷太久的味道。
姜涿举着火把进去,屋子还算宽敞,床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人。那人太久没见过光的,火把的暖色光就照得他睁不开眼。绵苑看了过去,不由一惊,是段言韧。
他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有一段时间了,瞧着消瘦不少。不过模样并不狼狈,好手好脚,没见带伤也没有血腥味,应该不曾受到刑诃。
床边有一张木桌,顾寒阙拂袖落座。
段言韧爬了起来,手脚上的镣铐哗啦啦响,他怒吼道:“你究竟是何人!自从被关到这里,是没有受刑,但遭受长久的寂静和黑暗,能把人逼疯。他已经完全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生生熬瘦了。也亏得段言韧是习武之人,才能坚持这么久,若换做一个文官,早被逼得痛哭流涕了。
起初他大骂方昭年,后来顾寒阙告诉他,他不是方昭年,段言韧骂骂咧咧,也不知该冲谁去了。
顾寒阙要他交出皇城内的禁卫布防图,他已经扛不住了,再怎么对仁鉴帝忠心耿耿,也该顾虑一下自己的家人。
况且,即便段言韧顶住了压力,假冒他的人把言行举止学了个口口成,摸索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寻常人不曾见识过人皮面具的存在,好端端的不会去怀疑一个人身份作假。这是一个思维盲区,他们即便在某个时刻发现假的段言韧有哪里奇怪,也不会怀疑他这个人的真实性。
顶多是认为他脾气性格有所改变。
段言韧阴沟里翻船,不认栽都不行,何况他骨子里也是贪生怕死的,他想要活下去。
顾寒阙听说他松口了,今日来便是接手禁卫布防图,一验真伪。对于这人的再次询问充耳不闻,他只说自己不是方昭年,但没有义务告知他是谁。
倘若段言韧配合,就能免去皮肉之苦,顾寒阙会将他关押到别处。冤有头债有主,也不会随便动他家里人。
待到事了,或许会酌情留他一命。
谁知,段言韧的眼睛适应了火光之后,瞅见了绵苑。他拍着桌面,开始谈条件:“把这个丫鬟给我,我就配合你,如何?”这是试探之举,可惜一一
没看清顾寒阙是怎么出手的,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尖没入他的手背。段言韧当即惨叫起来,鲜血一股一股往外冒。顾寒阙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一旁的姜涿没好气道:“阶下囚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我们没对你用刑已经仁至义尽了!”段言韧给仁鉴帝当狗,手里能干净么?自然是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脏话。即便死在这里,也死不足惜。
顾寒阙不是来审判谁的,他只要结果。
一抬手,抽出了那柄小刀,轻轻一划,就挑断了段言韧左手的手筋,留着右手或许需要他写字。
“啊!"段言韧惨叫起来,冷汗岑岑。
他这会儿知道怕了,连忙道:“我愿意绘出布防图!”一旁的绵苑,眼睫毛都在抖动,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持刀伤人。顾寒阙在她眼中,就跟那人狠话不多的魔头一样。空气中立即弥漫了铁锈味,暗室没有窗户,气味很难疏散开。况且,为什么要牵扯上她啊?
姜涿把笔墨送了进来,顾寒阙就坐在桌子另一端,面无表情的看着段言韧作图。
此物在书房各处都找不到,他估计是记在脑子里了,没有留下图册。段言韧记忆力不错,没一会儿果真绘制了出来。顾寒阙拿起端详,他在边关领兵打仗四年,熟读兵书,又有实战经验,对阵法布局略有涉猎。
仔细看了两遍,察觉有冲突之处,他缓缓一抬眸:“看来是要吃些苦头。”“什么意思?"段言韧皱眉,大声嚷嚷起来:“这就是皇城的布防图,一旦有异动,羽林军会立即回防各处!”
顾寒阙不信,也不与他争辩,冷声道:“我过几天会再来一趟,想必那时你会想明白。”
说罢,瞥了这张图,起身离开。
段言韧神色一变,他数次逃跑无果,挣扎无门,已经意识到自己碰上硬茬了。
这反贼要对陛下不敬,能耐非同凡响!
“等等!”
他企图叫住顾寒阙,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顾寒阙带着绵苑离开暗室,姜涿在后面锁门,火把一撤离,黑暗立即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令人绝望窒息的小小空间里,唯余下段言韧的喘息声。没有人会给他治疗手上的伤,当然,也没防止他自尽,以他性子,好死不如赖活着,不会轻易寻死。
人要死很容易,想要活,才是最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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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麒麟轩,绵苑的脸色有点复杂。
她纠结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真正的小侯爷…已经死了么?”顾寒阙闻言,回过头来:“怎么,你有胆子问了?”绵苑悄悄一鼓腮帮子,看来,他早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种被看透的感觉,还真可怕。
“你怀疑他被我囚禁起来了?"顾寒阙挑眉。事已至此,绵苑也不需要否认了。
暗室走一遭,很难不产生一些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