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他计较了罢。
依次呈过香,二房袭了爵位,与叔公叔婆在家祠里需多待上片刻,小辈们知礼识趣,自是一道退出去。
寻了薛瞻的身影,商月楹坦率拂裙几下,凑了过去,“要回去么?”她乍然出现在薛瞻身后,却见他身前那圆眼年轻人歪着脑袋来瞧她,笑嘻嘻唤了声嫂嫂。
她不认得他,只睇薛瞻一眼,“…这位是?”薛瞻伸手操了他去一旁,转而与商月楹介绍:“他是薛知安,二叔公的孙儿,平日唤他名讳即可。”
“原来是堂弟。”商月楹磨一下红唇,脸庞复又漾起笑来。拐角有几声动静,她侧身去瞧,只瞧见半截墨色宽袖。薛知安忽幽幽道:“堂伯今日想必恼得很,方才我往祖父那打听了一嘴,一早几个叔公就逮着堂伯训,训诫他教子无方。”“我早说薛如言不敛敛傲气,是没法子考上进士的。"薛知安嗤嗤一笑,反撑一条胳膊在身后的假山石上,“兄长,你若想报仇,不妨去嘲讽几句。”商月楹讶然旋身去看薛知安,问:“你如何知…他是如何晓得薛瞻与薛如言起了胡龋。
薛知安得意扬起一侧眉,肆意往后一靠,歪着脑袋低声笑道:“自然是与薛如言那厮相比,我更像兄长的弟弟了。”“他一连数日未曾下床,我今早与祖父一道过来时,祖父还去他床前探视了一番,出来就与我讲,他是个没出息的。”商月楹暗自心惊,悄悄抬眼窥薛瞻神色,那张脸皮子还是俊的,可谁又曾想到,他竞能狠心将弟弟打得这些日子都下不来床。她忆起前几日,荣妈妈外出置办物事,赶巧碰上放榜,便挤着脑袋进去瞄了一眼,回来就阴恻恻与她说,上头没有薛如言的名字。而今一听薛知安的话,倒像是薛如言做文章时多了丝傲气,这才叫批卷官将他划了下去。
难怪,她今日只瞧见了薛玉。
薛如言与薛砚明都未出现在家祠里。
薛如言被薛瞻打趴在床,想来心烦大过身体上的疼痛,便是能下地行走,也没脸来罢。
而薛砚明,想必是二叔出面,将他关在院里反省了。“不去,你若无事就回去。"俄顷,薛瞻答了他先头那句话,又牵起商月楹的手抓在掌心,“我与你嫂嫂还有事,先走一步。”薛知安目光狡黠,圆眼稍稍眯起时,反而更像桃花目,离得远了,见他还遥遥紧盯着这厢,商月楹满面染上绯色,强硬将手给拽了出来,“你、你往后未得我允许,不许随意牵我。”
廊下,二人一前一后站着,薛瞻旋身看她,坦率道:“我想牵。”商月楹一噎,索性闭了嘴,不与他搭话。
春桃与双生子始终跟着二人,春桃机灵,晓得夫人与都督之间有了变化,虽说她说不出来何处有变化,却仍为主子高兴。夫人美,都督俊,站在那里怎么瞧怎么配。正靠着廊柱托腮瞧着,一侧耳朵往外伸了伸,春桃侧眼去看,就见倪湘身旁的文妈妈正往这边来,春桃暗暗不耐′啧′了一声,不过拧眉瞪了几眼过去,文妈妈就已行至商月楹身前。
她生得消瘦,两个眼窝凹进去,深不见底,先是与薛瞻见了礼,而后才望向商月楹,笑道:“少夫人安,不知少夫人当下可得空?”.…何事?“商月楹将她上下扫看一眼。
文妈妈:“姨娘得知少夫人过来,便想着将勾了花样的几方帕子送上,姨娘原是学过几年绣技的,虽拿不出手,但到底比旁的绣坊绣得……“知道拿不出手,还敢拿来污她的眼睛?"薛瞻蓦然冷声打断文妈妈的话。文妈妈乍一惊,忙又做低姿态,…是。”
薛瞻:“说,到底是何事,有半句假话,你这舌头也不必要了。”商月楹背脊淌过一阵麻,想是鲜少听这般直言又残忍的逼迫言语,她僵着唇畔,见文妈妈湿了鬓发,便冲她笑笑,“他爱开玩笑,妈妈不妨直说。”其实见文妈妈欲言又止,她就暗暗猜想了几分,但她不好戳穿文妈妈,只叫她自个说出来。
果真,文妈妈将头垂得更低,“是、是大爷吩咐奴来请,旁的没说。”商月楹了然,不由侧目睇薛瞻一限,“等我片刻?”薛瞻拧眉,“你不去也无事。”
商月楹:“公爹唤我这做媳妇的过去,定是有话要与我说,叔公叔婆们都还在呢,礼数不做足了,没得叫人笑话,都督便去门口等我片刻罢。”知她是个坦率性子,又拗极了,薛瞻只好点点下颌,“叫元澄跟着。”商月楹没好气嗔他一眼,“我有春桃就行了,他一个大男人,怎好去姨娘的院里?”
唯恐薛瞻执意叫元澄跟着她,商月楹忙朝春桃招手,旋即跟在文妈妈身后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元澄:……大人,我还跟不跟?”
薛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半响,收回视线,亦抬步往外走,“她不愿,就依着她,去门口等着。”
这厢,商月楹领着春桃跟在文妈妈身后走,心内却盘算着甚么。俄而,文妈妈停了步子,弓身笑请她进院门。商月楹抬眼细细扫了一圈,只扯了半边唇笑,暗说这薛江流当真把个倪湘往心尖尖上放,这栖身的院落,竞比她的花韵阁尚还讲究几分。文妈妈时不时回首窥她有没有跟上,商月楹定定神,端起往日里应付那些官宦女眷的微笑,在她身后打帘进了待客的堂屋。抬眼一瞧,薛江流与倪湘绕桌而坐,薛江流仍板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