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晚膳准备好了。”门被屈指叩响,元青的声音沉闷传了进来。商月楹蓦然想跃下书案,弓身往他臂下钻。“知道了。“薛瞻淡声答话。
而后伸手拦停她的动作,复又将她放回了书案上,商月楹不耐′啧'了一声,方要出声,却见他将自己拥紧。
他身形欣长,即便弓腰抱她,她亦被迫将身子往后仰。“薛、薛瞻,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她举头望一圈房梁,一时哑声,半响才与他开口。
“别怕,“他低声吐出二字,话语一顿,将她揽得更紧,复又开口:“我往后不会再叫你瞧见这些,你.
别怕我。
商月楹费了好些力才将他推开几寸,得了喘气的机会,她道:“你先将我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我真、真觉着喘不来气了!”话音方落,薛瞻松了她。
他就立在她身前,未说话,只盯着她瞧。
商月楹掀去方才被他拥紧而生出的涟漪,晃腿轻踢他一脚,“我好歹是堂堂都督夫人,叫我坐在这里,太不像话了罢?”往紧掩的门口一瞥,她嘀咕道:“元青既催了,就先去用晚膳吧,我有些饿了,你杀不杀人的,与我……没什么关系,毕竞,你我曾约法三章。”“今日只是我自己有些难受,这会已经好了。”言罢,她端起方才那盏茶饮了一口,双腮鼓了一瞬又平下去,精神头倒瞧着好了许多。
薛瞻窥她两片嘴皮子叽叽喳喳,沉息片刻,侧开半边身子,赶在她前头将她抱了下来。
拉门出去,一前一后徐行至正厅,商月楹打眼一睇,方见这桌上摆了她爱吃的菜式,还有道她上回见了就变馋猫儿的雕酥。她捉裙回首,惊喜朝薛瞻那厢一望,“又是陛下赏的?”薛瞻按她往圆杌上坐,将碗筷递与她,道:“陛下没赏,是我与陛下提了一嘴你爱吃。”
商月楹把眼蓦地睁大,一指自己:“我?”薛瞻点点下颌,“陛下通情达理,你只管吃便是。”努努嘴,商月楹清清嗓,持筷去夹雕酥,咬了一口往嘴里嚼着,只觉尚膳司想必又换了方子。
否则,为何这般甜。
“陛下今日唤你进宫做什么?”
薛瞻:“今日薛家祭祖,陛下忆起我外祖,便传我进宫闲聊了几句。”这话又叫商月楹想起薛江流与她说的那些话来。方在心内犹豫该不该说,就听他问:“你呢?薛江流唤你过去做什么?”商月楹一霎将手里的筷子搁下,嘟起两片沾染水色的红唇,阴阳怪气拧嗓道:“哼,还能做什么,要我劝劝你,晓得薛如言落了榜,跌了一跤,叫我这做嫂嫂的劝劝你这个兄长,兄友弟恭,当走正道。”见薛瞻没甚么表情,她复又舀了碗鱼汤去喝,自顾道:“不过我拒了他。”薛瞻动作一顿,挑了一侧眉睇她。
商月楹暗暗翻一道眼皮子,不甚在意道:“这样瞧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你,就是瞧不上他偏心罢了。”
她一只手捧着碗口边缘,一只手握着短勺轻轻舀着碗里的鱼汤,清脆撞击声伴着她的音容一道钻进了薛瞻心里,似叫他记住她的好,她的在意,她的偏祖当下,不知为何,他想甩去所有克制。
与她去一个只有二人的地方,厮守一生。
而后便是沉默,商月楹用罢晚膳,唤婢女进来收拾,旋即自顾斟了杯热茶润喉。
稍刻,婢女伏腰退去,商月楹腹中总算舒坦,没忍住喟叹一声,又歪了脑袋与薛瞻说起流光阁一事来。
她斜斜往椅背一靠,目光不落在身侧,却瞧着房梁,像透过沉闷结实的梁顶去望天,“欺,流光阁是母亲的陪嫁铺子,那孟掌柜我还未处置,便也问你一句,你觉着该如何罚他?”
薛瞻闭目靠着,答道:…任凭你处置。”
他两条山峰似的眉紧紧凑在了一处,唇也紧抿着,虽闭着眼,商月楹侧首一瞧,却仿若能瞧出他面上的戾气。
她暗暗较量一番,俄而,惊诧把他一望,“你嘴上如此说,莫不是在心里想着如何把他杀了?”
薛瞻无声掀眸看她,未出声解释,咽喉却滚了一圈。二人相依而坐,隔得不远,商月楹窥出他的真切想法,伸出素指连戳他肩头几下,催促一声:"回答我!”
薛瞻:“他敢与你动手,杀他倒便宜他了。”语气森冷,叫商月楹竖起脑后的绒绒碎毛。再张唇,她便有些急切,“骗子!你方才还说叫我处置呢!”薛瞻嗓音沉得紧,直勾勾的视线往她身上落,半响,稍稍叹气,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听你的,我不杀他。”
那孟掌柜虽说可恶,却未到要平白无故丢了性命的份上。商月楹虽想惩治他,也只是想将他赶走。
熟料身侧这人竟欲取他性命。
再三与薛瞻确定后,商月楹方松了口气。
与薛瞻同处一方天地,商月楹仍有些不适应。说不出是羞是怯,她抬眼扫量夜色,今夜无星无月,只余一片暗沉,像沉默中的漩涡,似她再不离开此处,就要与身旁这人一般,将她吞噬。如此,商月楹心内辗转几句,与薛瞻说罢,起身回了花韵阁。荣妈妈揣着软毯立于月亮门下,似晓得她要回来,这会见了人,忙弯了眼眉凑上去,“夫人,夜里凉,快披着一”
商月楹将软毯接来,窥见荣妈妈眼里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