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
早上起来就觉得闷闷热热的,虽是个晴天,天空蓝的也不通透,总觉得蒙着一层似的。
中午刚吃过饭就刮起大风,大片大片的乌云黑漆漆的压下来,紧接着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渐渐的雷声停了,只剩哗啦啦的雨声,三阿哥打开窗,一股凉意混合着潮气涌进来。
陈先生放下擦汗的帕子,站到窗边和三阿哥一起看雨。“阿哥身边很该多添几个人,今日柏江不在,上午那么热,您衣服都汗湿了,连个打扇子的人都没有。再不济也该把以前的伴读请回来,有些小事可以支使他们去做,将来您走上朝堂,伴读也是您最初的人脉和助力。”三阿哥摇了摇头,“我还是讨厌和人打交道……以前的伴读是我额娘的娘家人,他们回来了免不了要仗着亲戚关系和幼时情谊,劝我与额娘和好。”然而三阿哥不敢与荣妃和好,他害怕与母亲见面。自荣妃被禁足后,他们母子再没见过面。偶尔荣妃会派人送东西过来,只是送东西,未曾稍过一言半语。
他们互相回避着,默契的保持着距离,皇上也不敢打破他们母子之间的平衡。
三阿哥不知道荣妃有没有后悔过。
她会不会明白自己曾经给儿子带来伤害?如果她知道了,她肯改吗?三阿哥不能和额娘见面,他胆小,他怕荣妃不肯改,他怕自己心心软,再次沦为争宠的工具。
他最怕的是…额娘真的不爱他,他永远都不会是父母的最优选。三阿哥伸手去接屋檐下滑落的雨滴,“陈先生,你说一个人要修炼到怎样的境界才能放下执念?”
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父母并不是很爱我的事实?我现在已经学会让自己变得快乐,为什么还是为这件事困扰?陈先生侧身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怜爱,“三阿哥真是难倒我了,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可能这是每个人一生都在解答的题目吧!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名,有的人好、色……人这一辈子,总得图点什么。若是能轻易放下,那就不是人了。”
“先生这辈子图什么呢?”
“没考中的时候,图功名,考中了,图前程,想光宗耀祖。"陈先生拍手笑道,“是了,我图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这四个字让师徒俩想起那一日陈先生与皇上的对话。三阿哥笑道:“我万万没想到,先生会说自己练骑射是为了升官发财!你好歹说几句忠君爱国的话,哄皇上高兴高兴!”陈先生叹道:“我知道皇上不是真心想夸我,他是拿我做筏子。徐先生固然有错,但也不至于……埃,我与徐先生是同僚,他为人不错,我总不能踩着他去得皇上奖赏吧!”
“这是先生您厚道。”
三阿哥清楚陈先生的水平,那日骑射,陈先生放水放的厉害,他不想受罚,也不想让其他同僚太难堪。后来皇上训斥徐先生,陈先生故意把自己练习骑射的缘由讲得很世俗,也是不愿意背刺同僚。要知道当时皇上正在气头上,陈先生答话稍有差错,他就要被皇上一同责骂。他放着赏不去领,顾忌着同僚脸面,不去讨好皇上,这也是承担着很大风险的。
陈先生苦笑,“什么厚道不厚道的,我只是自保而已,并没有帮他什么。”陈先生看向窗外的雨幕,“徐先生挨了打,第二日也是这样的大雨,他身上挂着伤,忍痛跪在雨里,求皇上饶过他的父母”皇上罚他也是一时冲动,听到侍卫描述的徐先生的惨状,皇上心软了,免去了徐先生父母的流放处罚,另外给了徐先生半个月的假,等他养好伤再进宫教书。
三阿哥叹道:“我也听说了,他的伤口泡了雨水,恐怕不爱好。”“他身体底子还算可以,只是烧了两天,伤口没有溃烂,这几日有点结痂了,看样子是快好了。那日我代阿哥探望他,徐先生很感激,他说不过教阿哥厂天,难为您还惦记他。”
其实两位先生私底下还讨论过三阿哥,徐先生夸陈先生运气好,摊上一个好相处的皇子。
都说做官难,但做皇子的老师比做官难十倍。不过做太子的老师就不难了,那是上辈子造孽,今生来还债。
皇上自小学习儒家经典,他很认同天地君亲师的理念,但他是皇帝,还是权利高度集中的皇帝,他认为皇权应该凌驾于一切权力之上。皇帝是最尊贵的,那么他的孩子们也是尊贵的。皇族与臣子之间的君臣关系要放在师徒关系前面,所以先生们在教导皇子的时候说话要客客气气的,若是皇子不听劝,他们只能用板子敲伴读的手心。先生们每天像奴才伺候主子似的教书,伴读们也是惨,若是家世好,先生们看人下菜碟,伴读日子也好过。若是家世不好,先生管不了皇子就打伴读,伴读们经常替人挨揍。
这种教育制度的缺陷是很明显的,皇子们用功读书,全赖皇上平时管得严,一旦皇上腾不出空来,皇子们就开始撒欢了。皇上修补漏洞的方法是处置先生,来震慑皇子,像是升级版的杀鸡儆猴。可板子没打在皇子身上,这真的有效果吗?徐先生想到自己这些年尽心尽力服侍太子,不免觉得心寒。他便是没有功劳,难道还没有苦劳吗?
自教导太子以来,他每日站着授课,有时候还得跪着请太子背书写字。太子是储君,本来就主意正,平常就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