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府。
汀兰院里,慕容婉正在画画。
她在画的是院中墙角的迎春花。
嫩黄嫩黄的,灿烂地铺满一角,是初春时的一抹亮色。
屋内角落里,放着千瓣莲花灯。
莲花灯还是那盏莲花灯,琉璃、金线和宝石。
可在白日看起来,远不如那日晚上悬在画舫上那么好看。
慕容婉刚拿到手的时候是很喜欢,可是过了几天再看,新鲜感过了,觉得也不过如此。
她打算这两日就让春月把花灯收起来,她已经看腻了。
院子里的迎春花开在画纸上,也是嫩黄的一片。
“这黑山彩墨颜色是挺好看的。”慕容婉画画用的,是黑山墨新出的彩墨。
郝仁在除夕宫宴上向皇上献上彩墨后不久,京城各个书画斋都推出了整套的黑山彩墨。
宫中贵人们喜欢什么,长安城的人就追捧什么。
黑山彩墨一推到市面上就很受欢迎。
虽然不如供给皇上的那般花样精致,但是颜色和质地是一样好,价格也不便宜。
慕容婉最近练画练得多,需要彩墨,自然也配了一套。
太子从今年开始由张太傅单独指导,不再和宗室子弟们一同念书了。
因此慕容婉和慕容铭也不需要再去宫中上学。
贺妍一早为儿女做好了打算,请了名师来府中教导两个孩子。
名师刚来府中三日,慕容婉学得还不错,但慕容铭那边又出了岔子。
蘸了彩墨的笔尖在纸上绘出一朵花,慕容婉就听见院子外边传来的吵闹声:
“放开我——”
“我不去!”
“松开,你们这些狗奴才——”
慕容铭大喊大叫的声音刺破沉闷的氛围。
慕容婉的笔尖一晃,黄色的墨划出一道斜杠。
画了一半的画,毁了。
这是要给夫子的功课,又得重做了。
慕容婉嘴角下压,此刻已经没了画画的心情,她放下笔,带着春月走出去看看。
才走到院门,就见到慕容铭被两个下人毫无体面地押着,涨红着脸想挣扎又挣扎不开。
慕容循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带进院子里来。”
一行人去了慕容循的院子,慕容婉也跟在后面去看看。
慕容婉原本是不想看哥哥犯的那些蠢事的,但是上次母亲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慕容铭再胡闹也是她哥哥,这层关系,这辈子都撇不开。
慕容循进了院子,怒火才彻底爆发出来:
“府中重金请了先生回来教导,你却连基本的课业都完成不了?”
慕容铭不服气道:
“父王,我写了,是不是那先生冤枉我乱告状?”
慕容循负在身后的手对着慕容铭扬下来,几张写满字的纸从空中飘下,落在慕容铭的头上。
纸很轻,慕容循的语气很重:
“你想说这些是你写的?”
慕容铭鼓着腮帮子,正要说“是”,却听父王暴喝:
“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敢买人文章,找人替做。你当所有人都和你这般蠢,看不出你的这点伎俩!”
“你说这些是你做的,好,这些文章你默一遍出来。”
慕容铭一下子消了气焰。
别说默写,就是让他读,他都不一定能读顺。
他现在和慕容婉两人一起上课,慕容婉一听就懂,他听了半天,什么也不懂。
而且他看见书就觉得很烦,至于写文章作诗绘画之类的,更是一窍不通。
前段时日他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楚王慕容齐,慕容齐给他出主意,让他花钱找人代写。
慕容铭这么做了,结果这么快就露了馅。
慕容循见儿子垂着脑袋,怒火中包裹着无奈:
“你回院子去,反思十日,把这几日的课业重做,还有现在在学的经义都背下来。”
慕容铭恹恹地没了力气,破罐子破摔:
“父王,没用的,就算关我一百日,我也背不出来,做不出来。婉儿想念书就让她一个人念,我不想念了。念书那么苦,而且我根本就不是在这块料,念了也只是给人当笑柄。”
“你念书苦?”慕容循见儿子这副模样,怒火都化为了一声冷笑,“好,那你别念了,你干脆去武学馆!”
“那就送去武学馆。”
贺妍这时候从院子外边走进来。
她方才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听说慕容铭这边又闹上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了事情&bp;的始末,一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慕容循说要把儿子送去武学馆。
“送去武学馆也比成日斗鸡遛鸟好。”贺妍这次和慕容循一致。
这个儿子在家中成天闹得鸡飞狗跳,不能成才,别闯祸就行了。
慕容婉这时候开口道:
“可是哥哥也不会武,跟着袁将军学武的时候,马步也扎不稳。”
慕容铭这下又羞恼得要跳起来:
“那是以前,我现在能扎马步了,上回赵黎那小子也没能打赢我。我去武学馆,回头就能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