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那个破成绩单又看她。
她当时受不了,转头和他说了第一句话,“再看也是第二名。”唉,那时,她还没被心理评估毒打过,还是山上孤冷的狼。李斯珩眉头蹙着,沉默地看她。
他转过头去,像是生气。
十六区的高中考试非常频繁,一天不去上课,第二天就发现试卷堆了几十张都是正常的。不过有的是正式考,有的是随堂考。当李斯珩连续一个月在各科与各种考试永恒当第二名当守门员后,他精神很显然有些不正常了,具体表现在上课看着她、下课看着她、放学也看着她。林之颜每每捕捉到李斯珩的阴暗视线攻击时,都感觉老鼠成灾了在她身上乱爬,终于有天,她忍不住对他道:“你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不要再一一”她不敢说重话,怕惹到精神病被他拿刀捅。如果是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她已经在巷子里堵他扇他嘴巴子了。
李斯珩当时什么表情,她不记得了。
或者说,李斯珩的脸她都不记得。
她当时早上打工中午打工晚上打工,没有脑容量装一个转学生。林之颜唯一记得的是,事后,他还是阴暗注视,但和她的关系有所改善。或者说,她和他都不和别人来往,所以偶尔能说几句话就算关系大大改善了。李斯珩没有问过她任何一道题,但是问过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在十六区会不会不甘心。
再比如,为什么不和别人说话。
又或者,问她到底要赚多少钱才够。
林之颜不想听课时,会挑着回答一些。
再后来,他好像厌食,经常多带一份餐盒给她分。林之颜记得他带的饭都特别好吃,现在想想,当年吃的应该是高级货。之后,他好像在附近也有兼职,时不时和她一起在兼职结束后回家,大多时候,他们会说一些无聊的笑话。
比如一一
“什么东西有五根手指,却不是你的手?"李斯珩握住她的手腕,举起,凝着她的眼睛,手指从她的手腕攀援钻入她的指缝。他平静道:“我的手。”林之颜”
她以前讲的笑话有够无聊。
林之颜动了动手指,李斯珩松开,她抽回手。李斯珩垂着眼,道:“你想起来了,也是,你自己的把戏你应该记得。”“所以呢?“林之颜感到困惑,她道:“时间过去很久了,我觉得,不记得一个同学也正常吧?”
李斯珩闻言,道:“同学?”
他偏过头,像是觉得好笑,又像是不想看她。好几秒,李斯珩道:“你选择的这所大学,这个专业,都是我帮你选的,你说过,你希望在这里见到我。”
林之颜望着他好久。这一刻,再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她和问猫为什么一直响的人也没区别了。
“首先,你确实给了我很好的建议,我只是在众多选项中,采纳了它。“林之颜顿了顿,努力措辞,毕竞她人生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天降”竹马"的戏码,她又道:“我说希望能见到你,是说,祝我们都能考上。”林之颜诚恳道:“你看,你确实考上了,这个祝福挺不错吧?”李斯珩喉结滑动了几下,像是气笑了。
但几秒后,他道:“嗯。”
李斯珩道:“我以为我们是要好的朋友,但你没有记得我。也正因此,我才希望你是孤立无援的,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报复。”林之颜心情很复杂。
他灰黑的头发像失去了光彩,跌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话音是温和的。他看着她,道:“其实现在想想,很无聊,我也没有多么看重,但自尊心作祟让我做出蠢事引起你注意。所以,我是来挑明这一切,跟你道歉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李斯珩伸出手,道:“祝你和勒芒能修成正果,我会帮你们隐瞒的。”“幸福不幸福这也太…“林之颜感觉这一切变得太快,脑子又有点跟不上了,伸手握住,看他,“抱歉,高中的生活对我来说并不值得铭记。”她开始卖惨,“繁重的课业、过少的睡眠、忙碌的兼职,还有各种压力……很多事在我脑海中已经模糊了。抱歉。”
李斯珩笑笑,没有说话。
他松开手,道:“不打扰你们了。”
李斯珩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艾雯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聊得怎么样?”李斯珩轻声道:“我想,结果确实不错。”林之颜除了点头,也不敢说什么。
“咔哒一一”
房间门打开。
勒芒探出蓬松的红毛脑袋,绿眼灼灼,“说完了赶紧走,我和她要聊正事!”
林之颜走到房间前,推门,“让我看看这个房间里是什么样的。”“你别挤我啊!”
勒芒在门后喊。
他们的声音交织。
客厅里的光打在勒芒那头纯正漂亮的红发上,他倚靠着门,大大方方展示她的房间。林之颜仰头说话,他低下头,并不是什么暖昧的距离,却显得格外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李斯珩垂下眼,看向艾雯,“该走了。”
艾雯也从那一幕中抽回眼神,仓促点头。
门被关上,两人走下陡峭的楼梯,昏暗的空间里,显出些诡异的氛围来。李斯珩缓慢地走在艾雯身后,望见艾雯的手不自觉梳理着自己的红发,他唇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