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不住的雾气，缠上来，又不肯退。黎迎捧着黑色馬克笔，神色认真，像是在完成一场私人仪式。而他，莫名其妙地成了接受祭祀的人。
闻煦一向不爱管人情绪，更不喜欢安抚他人的"无理"，可黎迎这些不讲道理的小动作、小任性、小耍赖，放到他面前，偏偏全都变了味儿。她闹，他觉得烦，但能忍。
她撒娇，他觉得烦，但会不自觉地退让。
她不讲理，他也觉得烦，但还是会顺着她。但是，虽然能忍，他还是会有一种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黎迎不知道闻煦的心里百折千回的想法，提笔继续往下，笔锋细细勾勒到他腹部，描出一个圆润的形状，像是龙腹，但又不太对劲。她小声自语：“尾巴…要弯一点才好看…嗯，在这儿藏起来好了。”说着，她干脆从闻煦腿上下来，跪坐在他腿边，脸贴近他的腰侧，指尖按住他的腰窝，定位最后一笔的位置。
闻煦一只手撑着椅扶，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鼠标，耳麦那边传来会议的交接声，他严肃道：“够了。”
“闻煦……“黎迎声音温温的，讨赏似的，“你猜我画的是什么？猜对了我就不画了。”
………“闻煦不想说话，但看到黎迎期待的目光，沉默半响，才回答，“龙。”黎迎“噗嗤"一笑，抬起头来，笑意在她眼底荡漾，“我才不画龙，我画的是狐狸呀。”
“你看，"她用指尖指着闻煦的胸，“这儿是耳朵，软软的，和你的耳朵一样软。”
说完她站起身，在闻煦耳后呵了口气。
闻煦再一次硬生生忍住了。
黎迎画完“狐狸”，不满足，大摇大摆坐回闻煦腿上，拿起一支没用过的蓝色马克笔，盯着闻煦胸膛看了一会儿。
“狐狸还少了点东西……“黎迎打量自己的杰作，接着拿起蓝色马克笔，笔帽在她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又说，“它的窝还没画呢。”闻煦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还想画？”“就最后一点，一小块，画完就好了。”
耳麦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会议被迫中断。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马克笔在皮肤上摩擦的细微声响，和黎迎软糯的呢喃：“狐狸的窝要画得温暖一点………
说话间，她的发丝垂落，若有似无地扫过闻煦的腹肌。“不然它会逃走的……”
笔尖游走的触感让闻煦呼吸越发粗重。
黎迎浑然不觉，还在专心致志地描绘着"狐狸窝"的轮廓，时不时用指腹抹开颜色："蓝色的比较安静……画好了你就是它的窝……“完工！"一分钟后，黎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欣赏自己的杰作。她完全没注意到闻煦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危险的风暴，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黎迎一一"闻煦刚开口，就被她的自言自语所打断。“你长得真好看……“黎迎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就像一只狐狸精。”她迷离的目光流连在闻煦俊美的五官上，“我今天一直在看你……”闻煦不说话了。
“你知道吗？"黎迎凑近，“我喜欢闻暮。”说完，又露出困惑的表情，“可你就像狐狸一样，明明不想让别人靠近，却又勾着所有人去看你……”
“你说什么？”
黎迎困倦地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上挂了打哈欠时溢出的泪珠。她嘴唇微张，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闻暮阿……但是你长得太像我画的小狐狸了”说完，她无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全然没注意到闻煦阴沉下来的脸色。
闻煦掐着她的下巴逼黎迎看自己的身体，声音里淬着冰，“看清楚，你画的是什么？”
黎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蛮横地仰头，望着这张与闻暮七分相似的脸，“…太像了。”
太像闻暮了。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闻暮的唇角天生平直，而这人唇形上扬。
她最讨厌微笑唇了，看得让人心烦意乱。
像是要纠正什么错误似的，黎迎伸出手指，拇指按在闻煦的唇角，一点一点抚平他上扬的唇线。
闻煦避开她的触碰：“黎迎，我不是闻暮。”黎迎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唇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精致的艺术品。闻煦的唇形漂亮，唇珠漂亮，下唇线条也漂亮，此刻因为她的触碰微抿紧，显得更加漂亮了。
“别动……“黎迎轻声呢喃，指尖摩挲着闻煦的唇角，“这样就对了，这样就不像闻煦那个讨厌鬼了…”
闻煦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黎迎把他当成闻暮也罢，现在又把他当成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可更让他恼火的是，他竞然无法推开她。
黎迎察觉到闻煦的生气，困惑地眨了眨眼。她抬起眼，正好对上闻煦幽深的目光，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狐狸生气了……“黎迎酒精浸泡过的大脑得出一个幼稚的结论。几乎是本能地，她俯身向前，嘴唇蹭过闻煦的唇珠。这不是吻。
至少不是成年人之间那种充满情欲的吻。
更像是孩童安抚炸毛的宠物，或是信徒触碰神像时虔诚地示好。柔软、短暂、不带任何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