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填补自己残缺畸形的灵魂,这东西可以是才华,可以是钱财,也可以是一些虚无缥缈、但确实可以短时间内让他感觉餍足的爱;本来这些东西莉莉丝都可以想办法给他,可谢淮礼的突发奇想,彻底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他的画作,能力,原本可以以此作为渠道赚取的财富,现在全都成了谢家这株庞然大物上延伸出名为权力的枝条上一点不起眼的点缀物。属于谢言的存在感,就这样又一次被悄无声息地抹杀了。
又一个可怜的孩子,莉莉丝摸着年轻人冰冷的脸颊,心中溢满的依然是真情实感的同情与怜惜,她总是容易这么想,对每个人的爱意都是发自真心,也许这行为在许多人看来不太合适,可那又如何呢?至少就现在来说,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确实需要这个。“那怎么办才好呢?"莉莉丝垂下目光,应和着谢言不安的言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让你用一个下午就变成天才的画家呀。”谢言眸光闪动,他注视着莉莉丝,忽然有些意外的吞吞吐吐。而莉莉丝的目光静静地垂下来了,她身后宽大的落地窗垂下温暖的阳光,这让她背光而立,垂眉敛目等待的姿态犹如一尊平静的神像,这神态不像是在好奇等候着什么未知的答案,更像是对某种提前预知的罪责的默许。一一我知晓你要说什么,我猜到你口中即将吐露的罪,你的虚伪,你的贪婪,你躲在纤弱表象之下的庸俗与自私,我对你的本性不曾怀抱任何夸张美好的幻想,然而我依然会选择宽恕你的一切冒犯的罪。“…嫂子。“谢言的声音嘶哑,几乎是某种扭曲的、恐惧的、畏怯的哭音:“我没办法……我真的不会…”
“你帮我画,好不好?"他哭着,死死拽紧她的衣袖,鸣咽着请求道:“就帮我画几张画就好,大哥不可能让我真的去当个画家出去独立的,只需要敷衍过温绪言的眼睛就可以,我保证等到事情结束后我就让温绪言去解释!我不行的,如果拿着我的画出去,那我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而莉莉丝看起来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她的目光在谢言的脸上停住了一会,然后她就这样安静的垂下目光,再平淡不过地应下。
“你觉得这样可以的话,那就这么决定吧。”她答应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连早早已经做好准备的谢言也生出了几分恍惚的错愕:“真的……可以吗?”
他低低呜咽起来,脸上又多了几分懊悔的愧疚:“嫂子,你对我这样好,我真的……”
莉莉丝摇摇头,重新露出微笑。
“没事的。”
真的没什么的。
她轻声道。
“我没有什么别的期待,这几张画如果真的可以帮到你,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女人的脸上甚至不曾升起半点遗憾的落寞,有的只是达成所愿之后,太过温柔的心满意足。
砰咚、砰咚、砰咚……
谢言注视着她的表情,心脏跳跃的速度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澎湃激烈,他空虚的躯壳在这一刻被某种陌生又浓烈的感情悉数填满,催促着他尽快收回自己之前那番太过恶毒自私的恳求一一
不要对她这样残忍吧。
……你保留着所谓的底牌又是在想什么呢?想着未来有朝一日真的可以离开谢家然后以此谋生吗?
可是,值得么?
一一想想看吧谢言,离开她之后,还有谁愿意这样毫无保留地爱你呢?然而就在他沉默的空响,莉莉丝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看向身后沉默太久的女仆,温声叮嘱道:“我去准备你要用的画吧,先生要你出去一趟,不好在我这里耽搁太久。”
谢言愣愣的,只呐呐应声。
“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和你确定一下,画什么有要求吗?"莉莉丝准备转身离开之前又特意停下了一次,她看向谢言,温声询问:“要是没什么要求的话,那我就随意自己发挥了。”
谢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呐呐道,“嫂子想画什么都行。”“我也没什么想要画的,"她答,“别馆的风景应该是不好用画纸记录的,思前想后,好像值得记录的画面也就是我之前在船上看到的景色了。”“你看过海上的夕阳吗?"她微笑着问道。谢言摇了摇头。
“那我就画这个吧。"莉莉丝叹息一声,似是陷入了回忆。“毕竞太阳与海平面接触的那个瞬间,风景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