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个是哪个?"她朝眼前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提案。
闻归鹤点点头。
苏时悦大踏步上前,取出铜板付钱,把手指放在转盘上。啪。
一拨。
一炷香的时间后。
少女一手一只小猪,从队首来到闻归鹤身边。热络地递上:“我就随便一抽,抽中了耗费材料最多的糖画。”闻归鹤接去糖猪后,苏时悦单手叉腰,自夸道。她低头,上口,“咔嚓”一声,齿间咬下小猪半只耳朵。歪歪脑袋,朝他眨眼,含糊不清:“买来就是要吃的,公子切莫觉得我残忍。”
闻归鹤眉宇间的愁绪散了些,低头看着金光澄亮的黄糖,慢慢含入口中。他吞咽的动作很慢,连带吃相也斯文非常,优雅和缓。苏时悦自惭形秽。
她清了清嗓子,举起吃了一半的糖画,对准头顶暖阳。“若王使再来,鹤公子会嫌弃我吗?会赶我走吗?”闻归鹤迎上她的目光,缓缓摇头。
苏时悦笑道:“那我也该承担公子为我带来的风险,不是吗?”他因她的反问挑眉,艳阳之下,她轻声说着。“我没有足够的底气,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现在的我,的确需要庇护,需要帮助。但您不必为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苏时悦举手放在胸前,云鬓飘飞,精纯灵力环绕周身。她没有听见闻归鹤的回应,唯感受到他的目光久久徘徊再脸上。初时有些害羞,适应之后,扬唇又朝他笑了笑。
闻归鹤的眸光偏转些许。
骗人没有多少难度,闻归鹤本人就是个骗子。他的身份,他的经历,全部都是伪造,以一个骗子的身份站在苏时悦面前,让对方无知无觉地落入陷阱,本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可为什么…高兴之余,他会感到,恐惧?一种生怖生忧,患得患失的,恐惧?
这不应该,不管这段相处是他偷来的,抢来的,还是因为承伤咒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的,闻归鹤都不应该感到害怕。但胸口的空洞像无底深渊,一遍遍地滋生不合时宜的情感。
“……多谢。"他用苏时悦听不懂的语气回应。“那个王使,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要做什么,如常行事便可。”她是想安慰他的,应该没有弄巧成拙,反而给他施加压力吧?苏时悦认真道:“有朝一日,我也想保护你,闻归鹤。”少年像是被火焰烫到般,倏地抬头,猛看向她。好巧不巧,腰间委托玉牌亮起,接连不断、不识时务地闪烁。
苏时悦拿起玉牌,把未尽之言说完:“我保证,有朝一日,我定会独当一面,不再是您的软肋。”
“但现在,我得去帮青鱼胡同的婶子赶走小鬼。”自从意识到自己的长处后,苏时悦在接取任务时,会有意选择与灵力波动有关的委托。她不善战斗,但在搜寻、驱邪方面却有独特的优势。青鱼胡同临水而建,坐落在一座三层酒楼旁。苏时悦到达委托地点时,苦苦等候的婶子正急得团团转。看到修士光临,当即哭出声。婶子哭哭啼啼地与苏时悦解释:“我公公几年前亡故,昨日突然反回,喊了小女的名字后消失。小女也开始变得痴痴呆呆,总是要离家。若是旁日,我就放她出去玩,可她这幅模样,我实在放心不下。”苏时悦进入屋中,女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果然如其母所言,浑浑噩噩,呼之不应。
苏时悦眯起眸子,轻抽一口气,将女孩儿的脸掰正,从乾坤囊中取出颗药丸未入她口中。
“是陆司正近日研制的灵药。"见吴婶子欲言又止,苏时悦主动解释,“专门针对近几日流窜云州的傀儡修。傀儡修会冒充对方的重要之人,吸引目标,吸取其精魄。为其所控者,症状与令爱一致。”她见婶子面色煞白,慌忙安慰:“有些人意识尚未完全泯灭,护住精神,便可恢复如初。小妹妹也是着了道,幸好婶子提前来太安司报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时悦指尖凝出一点极细弱的灵力,顺女孩的脉门注入。普通人身体孱弱,受不住太强的灵力冲击,更遑论尚未抽条的小女娃。片刻后,女孩眼中稍稍恢复清明,喊了声“娘”,倒进母亲怀中呼呼大睡。婶子终于放下心,口中不住感谢太安司。苏时悦亦是松了口气,她嘱咐婶子翌日前往太安司登记口供,谢绝挽留用饭的请求,赶在天色未晚前出门。她用灵力盘着几颗备用的丹药,努力回忆有关云州傀儡案的设定。傀儡案作为太安司经手事件,在设定集中提过一笔。正因为提过,苏时悦才会在闻归鹤自称闻氏遗孤时,认定他在说谎。原著中,夺舍事件的主角是澄潭闻氏的最后一人。此人自家族被灭后,怨恨圣君,怨恨大虞。因畏惧天都的实力,将报复的目标设定为无辜百姓,造成一系列惨案。
苏时悦所知道的信息,仅限于此。
自来到云州,除去闻归鹤,不曾遇到一个姓闻之人。她特地翻阅太安司的卷宗,也不曾有闻姓之人出入云州。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让苏时悦如何去处理止事。
放任邪修肆意作祟,实非长久之计。她也不知,到底还需多久才能解除威胁……
闷头往外走,离开胡同,准备回家。
忽然,少女停住脚步,往反方向赶去。她步履匆匆,边走,边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因劳累过度出现幻觉。在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