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道疾风从背后袭来,直冲郑清容的脖子。郑清容偏头避开,下意识伸手抓住那袭来的东西。手感滑腻,细密的鳞片带着丝丝寒意,是一条蛇,一条小黑蛇。彼时因为被她掐住了七寸,尾巴不住扭动缠卷,张着的嘴迟迟也闭不上,蛇信子嘶嘶吐着,露出来的尖锐牙齿上,有一角是金色的。郑清容仔细看,才发现那金色不是别的,而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哪条蛇的牙齿是金子做的啊?
郑清容起先还以为是菜花粘在了上面,用手敲了敲才确定就是金子。“不许动它。"穿上衣裙的霍羽猛地抓住她的脚踝,连忙出声制止。反应居然这么快,连你踩到我了的攻击都能躲开,还是小瞧她了。郑清容瞥了他一眼。
这件突然出现的衣裙和他之前穿的那一身一模一样,高高的衣领再次遮住了凸起的喉结,衣裙裹住了身体,再看不出任何男子性征。想来是知道会和她在苍湖有所一战,所以早有准备。且衣裙和蛇一前一后出现,估计是小黑蛇弄来的。很灵性呐,召之即来,还能拖东西。
“原来是一伙的。“郑清容看了看手里的小黑蛇,又看了看霍羽,突然就明白了,“它的名字叫′你踩到我了'是吧,那当初在岭南道也是它缠住了我的脚对吧。”
还真是个取名鬼才。
谁会给蛇取这个名?
不过这名字也有好处,起码人在听到的时候会下意识往脚下看去,届时这条小黑蛇再出其不意地咬人一口,很难给人反应的时间。真是没想到,他不仅会御蛇,还在身边养了蛇。养蛇也就罢了,还给蛇镶金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郑清容踢了踢被他握住的脚:“不想我弄死它也行,放手。”方才若不是她及时抓住了这条小黑蛇,拿捏住了他,他只怕早就把自己拉下水了吧。
“同时落水,你在岸上不合适吧?"霍羽眯了眯眼睛,手下力道并未松懈。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寻她们的人差不多快到了。他是在提醒她,要想把戏做全就装得像一些。郑清容学着他的口气:“一条企图攻击我的蛇还要它活着,也不合适吧?”这厮阴险得很,摆明了想用这个借口拉她下水,她才不会上当。“把它还给我。"霍羽收了几分先前的调笑,神情似乎也严肃起来。看来这蛇对他很重要。
郑清容心里有了大概了解,当下一手掐着小黑蛇,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不放手也行,那你就一直在湖里泡着吧。”说罢,再次扬声:“公主在这儿,我拉不起来,快搭把手。”燕长风率先带着人过来,看到郑清容在岸边拉霍羽,忙叫人帮忙。郑清容煞有其事地编故事:“适才我在水里想托公主上岸,但不知怎么了,压根托不起来,原本想着我上岸后再拉公主的,谁想到也拉不起来。”南疆使团的人第一个冲上前来,跳水的跳水,拉人的拉人。然而郑清容哪里能让他们如意,按着霍羽的胳膊就往水里摁。看似在拉他,实际上压着他不让他上岸来。他们又是拉霍羽,又是托霍羽,郑清容就这么压着霍羽,这来来回回的,反而给霍羽灌了不少湖水。
有宽大的袖袍遮挡着,旁人看不见她另一只手下的小黑蛇。霍羽能看见,但郑清容以小黑蛇的性命威胁,他也不敢贸然拉郑清容下水尝尝这反复灌水的好滋味。
燕长风看到他的手还在郑清容的脚踝上,忙让他放开:“公主别抓着郑大人的脚,郑大人不好使力,劳烦公主把手臂递给卑职,卑职拉公主起来。”难怪郑大人拉不起来,被人拽住了脚,谁拉得起来?不过这也不能怪公主,溺水之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抓住身边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都会紧紧抓握不放手,更别说是一个人的脚踝了。想到这里,燕长风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和女男大防了,拼命去掰霍羽的手。霍羽尤不肯放手,但耐不住这么多人一起拽他,最后只能被迫放开。不过饶是如此,他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郑清容身上,写满了不甘。瞥见她衣领下的纤白脖颈,霍羽咬了咬牙,似乎还能尝到口中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先前还是咬错地方了,就该咬在她的脖子上,血色喷溅,这样才好看。受伤带血的男人带着几分屈辱和不服,这本是郑清容最欣赏的一幕,但这厮的臭脾气实在是煞风景得很。
那眼神,估计此刻心里又在盘算要怎么反击呢。郑清容对上他的视线,再次摁着她的胳膊往下一压。这是还他在册封典礼上故意踩着方天戟对她施压。新仇旧恨,今日一起讨了。
霍羽水性再好,也经不住这般磋磨,更何况他先前被郑清容按着揍了一顿,吐了一口血后整个胸腔都像火烧一般的疼。此刻口鼻被水一灌,更是犹如虫噬般难耐。等到差不多了,郑清容这才收了手,让人把霍羽捞起来。朵丽雅连忙拿了披风给霍羽裹上,不让人察觉异常。紧随而来的屈如柏和翁自山看到霍羽额头上的伤,吓得魂都丢了,连连告菲。
郑清容捏着袖子里的小黑蛇,不让它有所翻动:“方才湖上雾气太大,不辨方向致使小舟侧翻,让公主撞到了湖里的石头上,磕破了头,下官护卫公主不周,这就去向陛下请罪,辞去礼部主客司郎中一职。”她知道辞去这一职是不可能的,知晓了霍羽的秘密,霍羽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一走了之,这话不过是说给翁自山等人听的而已。阿依慕公主游湖落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