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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掷了这般长的时间,你也累了,且歇会罢。"姬寅礼单手撩开轻纱幔帐挂上金钩,轻拍了拍左侧位置,“过来坐。”累极的陈今昭也没多想,这会总算能歇着了,她自是迫不及待的抬步远离临窗铜壶这处,堪比逃离噩梦之所。
直待依着对方的指示过去在寝榻上落座那刹,她方后知后觉的惊了身白毛汗!她、她怎么敢坐上王榻的?!
脸色一白,她吓得当即就要窜起,却被对方眼疾手快给强按住了肩。“既无外人,便也无需顾忌那些虚礼。”
他的掌腹温烫有力,她似能感觉那股灼灼的体温由他掌腹,穿透她身上官服单薄的衣料,强势侵入她的肌理。更让她有几分后背发毛的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几瞬,她隐约感到覆在肩上的那股力道,似有朝后方寝榻按压之势。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姬寅礼将掌腹搭上膝头,侧目看向她,面色如常的笑问,“对了,尚未问你,刚才练得如何?投中几矢?”
陈今昭面色微僵,眼帘不自觉轻颤垂低,“回,殿下,微臣学艺不精,臂力不足,直至此刻亦尚未…投中一矢。”
说到后面,声音愈发小了。
“无碍,此为小道,不必太过挂怀。吾命汝勤加练习,亦不过望汝能练练筋骨,好歹莫要如此羸瘦孱弱。"他语带柔和的温声慰勉,眸光在她清瘦单薄的身子上流连两番,微皱了眉,“过于羸弱了,素日还是得多用些饭食,勿要择食而厌,养好了身子骨方能为国效力。”
这时,送完云太妃出殿的刘顺,亲捧了个红木托盘无声进了内寝。托盘上,放置着两碗安神茶。
姬寅礼端过其中一碗茶,又示意她去端另完一碗。“今个你也累了,喝完茶安安神,早生歇着罢。”陈今昭诚惶诚恐谢过,双手小心的去端安神茶。捧着茶碗吞咽时,整个人仍在坐立难安的想,今夜这位千岁殿下态度着实亲切异常,亲切到令她都生了些惊恐之感。不由惴惴想着,待会饮完安神茶,她得赶紧找机会告辞离开。姬寅礼喝过口茶汤后,眸光不由自主就移向了旁侧。微暗的眸光无声的将人打量。怪不得俗语有言,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心怜,他现在就有股要将人好生怜爱的冲动。重搭膝头的掌腹摩挲了两下衣料,他慢敛了眸光,将空碗置于托盘。待旁侧人也将空茶碗小心放置托盘后,他便挥手道,“喝完就回去歇着罢,下半夜里不召你做事,特允你可去值房里间睡下。”陈今昭闻言心下一松,正起身要谢过,却又听对方道,“下回值宿时,接着继续投壶。什么时候壶口中矢满百,再与吾提外放之事。”回到翰林院,她实在累得受不住,到底还是去里间歇着了。可歇也没歇好,后半夜直做了半宿噩梦,清早被宫监叫醒时,两眼的乌圈比之从前更甚。鹿衡玉今早给她带了些黑枸杞,见她精神萎靡的厉害,就抓了一大把给她泡上。
“往日值宿也没见你困倦成这般,是又被分遣了公务?”陈今昭直接抬了抬她那还打着颤的右胳膊,话都说得有气无力,“投壶投了半宿,算不算公务?”
鹿衡玉张了嘴:“啊?”
陈今昭掐头去尾后,就简单说了昨夜她被召进昭明殿问话的事。当然,她的音量也没特意控制,足矣让周围竖耳想探听的人都听个清楚。深夜入昭明殿的事情瞒不住,加之那云太妃也在,以防旁人传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她还不如先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果不其然,翰林院众人听闻后,便也不感兴趣的各干各的公务去了。左右不过是昨夜那陈侍讲去昭明殿回话时糟了厌弃,故而挨了半宿罚而已,无甚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