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陈今昭奸诈,一肚子的鬼心眼。“上官来了,您,您请上座。”
上官瞪他一眼,拂袖进了府。
此刻正厅处,沈砚正随着族老招待宾客。
他的那些世交好友寻了个空隙,戏谑道,“吾等还以为今个是你大婚,门外那两位,是你特意请来的宾相。”
沈砚无奈笑笑,“其实也挺好,热闹。”
说来,先前在门口刚见到他们二人时,他也惊住了,的确没料到两人今日如此的,花枝招展。不过他素来定立足,加上面上也惯常冷清,所以旁人也看不出他的异常来。
不过也的确是热闹,喜庆,有两人在,他甚至觉得整个沈府都似有人了人气。
临近傍晚的时候,加冠仪式才正式开始。
仪式在沈府设置的祠堂中举行,伴着徐徐上升的青烟,身穿玄端礼服的沈砚上前,接受长辈的三加冠冕。
作为赞者,陈今昭与鹿衡玉端肃的立在两侧,手捧的托盘上放置着缁布冠、皮弁、素冠以及醴酒等物。他俩负责协助主宾完成加冠仪式,传递礼器,末了,还要唱诵祝词。
这套流程他们早就熟记于心,如今做起来倒也不觉怯场。待沈砚加冠过后,礼拜完尊长,陈今昭托着朱漆小盘上前两步。小盘上放置着一片木牍,其上刻有两字,泊简,这是长辈给沈砚取的表字。天知道,当她得知这个表字后,内心心有多羡慕。这两字是当真好听,她都恨不得能将这两字给扒下来,按自己身上。忽的又想起那人提到,明年她弱冠时亲自给取字的事,不由心下一咯噔。对方应不会给她取什么奇怪的字罢?
此时昭明殿,早早的就挂上了琉璃灯。
十数张密录铺陈了半张御案,其中小半数是参与沈府冠礼的人员名录,另外大半数记录的什么,只有御案前坐着的人知道了。姬寅礼的目光定在朱衣映面,绯衣临风一行小字上,迟迟未动。脑中好似闪过那般风采灼目的画面,可凭空想象不过虚幻,转瞬就被击碎的消散无形。视线继续往下移动,随着一行行文字过目,他眼前也好似浮现了,身着灼目红衣那人在沈府事事躬亲、待客热忱,宛如副主人做派的模样。真上心呐,他微阖了眸想,也没见那对方为其做过什么,怎就能亲近成这般。
再睁眸时,他看向案边那方盒子,抬手示意拿过来。刘顺这方由静转动,小心捧了盒子递了过去。盒子比他掌腹略大些,放在掌心里沉甸甸的。姬寅礼指腹摩挲两下木盒上的纹理,稍顿些许,方缓缓揭开了盒盖。
里面盛放着一方砚台,而砚台只是其次,最醒目的当属下方镶嵌的那红木底座。但见那底座精雕细琢,每处暗纹皆不重样,可见是下足了功夫。尤为难得的是,靠近镶嵌处细雕了一叶扁舟,上面坐着一老翁,伴着周围细刻的漫扬飘雪,充满了独钓寒江雪的意境。
由此可见,雕刻者的万分用心。
他粗粝的指腹在那些精美的细雕处反复的摩挲,只要他稍许用力,就能将那页扁舟从中折断,亦能让那带着蓑笠的老翁,人头滚落。“雕得如此精细,也不知是熬了几个夜方做成的,这每寸怕都是其心血。”姬寅礼最后摩挲两回,就将那盒子再次盖好,递了过去,“送回沈府罢,夺人所好这等下作事,吾不屑为之。”
刘顺接过,低低道了声是,只是却并未立即离去。“对了,今个初几了?”
“回殿下,十五了。”
“那就宣人过来罢。”
刘顺也不觉得这命令有多令人匪夷所思,依旧恭顺应是。姬寅礼挽着袖子,招呼人拿投壶过来的同时,又偏头过去格外吩咐了声,“别忘了,让人就穿那身红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