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心一推开木门,那股熟悉的草木香与袅袅药气扑面而来,她眉心紧蹙,那点金色光华依旧在缓缓消散,像残焰一样悄无声息地隐入空气。
夜风袭来,衣袂猎猎作响,却熄不去心中翻涌的杂念。
她踢上门,落锁的声音清脆利落,却像是隔着门驱散不了外头的阴霾。
小白不知何时从灵宠栏中钻出,小小的白影一头扑进她怀里,爪子还不太协调地勒着她脖颈,毛绒绒的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唔……”她轻轻抱住它,下巴抵在那团温暖柔软的毛发上,眼神却没有一丝放松,“小白,那地脉动乱,不像是试探,更像是在布局。”
小狐狸“咿吱”出声,尾巴有些紧张地甩了甩。
沈玲心闭上眼,静静地感受屋内那点残余灵气的微弱波动,指尖悄然点出一道凰气,拂过案几上的几枚低阶符箓,灵光顿时浮现又熄灭,像星火沾水,消弭无踪。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衣袍掠动的声响,脚步极轻,带着一丝凌厉收敛的杀气。
她眸光一动,右手已轻搭剑鞘,却听得一道熟悉又清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沈玲心,我不是敌人。”
门开了,一缕淡淡的符光先一步照进室内,谢承钧静静站在门槛外,衣袍带尘未拂,眼底却有少见的凝重。
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秘贵公子模样,如今连那一身符道气息也微微散乱。
“你来得够快。”沈玲心语气不冷不热,却已将剑收回鞘中。
“不得不快,”谢承钧眉头紧拧,踏进屋内,低声道“我刚收到密报,秦无涯已联合三名内门战卫,想等你转为内门弟子时设局对你下杀手。”
沈玲心眼神顿时一沉,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
“他们急了。”她抬眸,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锋芒在悄然翻涌,“也是,凤凰起火,他们怎么会甘心。”
谢承钧望着她这副淡然中藏着杀意的模样,忽然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唇角蠕动,终究还是低声道“你不能一个人扛。”
这话刚落,门外又是一声轻响。
帘子还未晃定,晏离的身影已倚在门栏上,一手拿着一枝青铜酒壶,打招呼时挑着眉笑得毫无正形“啧,玄凰大小姐还真是桃花旺,连夜有人登门忧心如焚,替你我都有点吃味。”
“晏离?”沈玲心心头微诧。
“别摆脸色。”晏离抬手摇了摇酒壶,却没饮,反而表情突然正经了几分,“我潜了一趟坊市后坊,发现万熙长老的人和秦无涯最近眉来眼去得不太正常。再拖下去,你恐怕不只是在升阶路上被算计——他们动的可能是……你背后的凤凰气。”
谢承钧面色骤沉“他敢动那东西?!”
“敢不敢不重要,”晏离耸了耸肩,语气语调轻快,却是那种带着警觉的轻飘飘,“有**就有疯狂。更何况你这玄凰血脉……据说,能唤醒失落的天道本源。”
沈玲心这回终于抬手阻止他们继续争辩,声音低沉如剑鞘摩擦,“够了……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
空气中突地一阵轻响,小白不安地跳上案几,目光紧紧盯着门后,耳朵警觉地耸着。
“来了多少人?”沈玲心看向谢承钧。
“秦无涯肯定是打着正道逐魔的旗号,到时候那些战卫有理有据下手。你若不配合,反倒会被扣上妖化走火的罪责。”谢承钧语气冷硬,“他们要毁掉你,理由现成——贪炼上古异宝,魔气侵心,擅动禁阵,不报宗门。”
柳青此时从窗框上一跃而下,身形像只引线拉开的猫儿般轻盈而猛然,一落地就轻轻哼了一声“那些老家伙还真是惯用那个理由,十年前污蔑的那个散修女剑,也用了这套说辞。”
沈玲心看着屋里三人,再看看一直瞪着门的小白,忽然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幸运,竟然有人……肯跟我并肩。”
晏离撇撇嘴“少感动,我们只是怕你横死了,凤凰尸体我们抢不到而已。”
柳青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浪漫。”
空气里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沈玲心眨了眨眼,目光冷凝锋利。
“秦无涯与万熙,内外勾联,必有底气。他不是蠢人,贸然出手,背后极可能藏着大人物。我们想要自保,不能只是防——也要攻。”
“定一个局,把他们也请进来。”她顿了顿,目光在几人之间缓缓扫过,“不论来的是谁,我们都要……全身而退。”
她语罢,走向桌前,袖口一抖,扬起的尘埃里,几道符箓碎片在空中悬浮旋转,光芒如焰,逐一拼成一个简单而致命的图案。
晏离突然笑了,抬手将那壶酒推到她桌边,“行,那今晚就借你这院子,筹一场局。”
柳青望着那图案,忽然站直身子,一脸认真。
谢承钧手指轻点在桌面,符文光辉映出他眼底那深沉的光。
沈玲心抬眸看向窗外的夜色,其中隐约传来远方山门传来的低低钟声,像是幽魂梦呓,又似战角未鸣。
而她的声音,像冰刃切开黑暗“风雷起,就看谁先吞进这第一道……劫火。”
窗外,风声更紧了。第53章&nbp;风起之前(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