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赵明斐重新站起身,挥落金钩,纱帐如浪潮般朝她涌来。
“青天白日,别……
赵明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拉好纱帐往外唤了声。一位太医挎着药箱躬身走了进来,他跪在床榻后方请安:“微臣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他声音清润,是一位年轻的太医,约莫在二十出头的样子。隔着朦胧的青纱帐,江念棠看不太清他的脸,不过总算知道了赵明斐放纱帐的用意,是为了防止太医窥探。
红唇轻抿,白皙的面容为这场不大不小的误会浮了层尴尬的红晕。赵明斐寻到她的细腕按在脉枕上,又盖了一块白色的锦帕,几乎将她整个手掌都遮住。只露出一点粉嫩透明的指甲盖。“去替皇后诊脉。“赵明斐让开位置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盯着看。年轻的太医跪在床榻前,顶着巨大的压力抬手。本来这活轮不上他这等后生,可谁知陛下将李太后留在了行宫。听说是因为六皇子赵明澜一事,李太后得了癔症,神志不清。陛下念在其痛失去爱子,特地允许在行宫养病,又留下几名经验丰富的御医随时伺候治病,才让他得了今日在御前露面的机会。“如何?“赵明斐皱眉盯着两人接触的地方,嗓音微沉。年轻太医紧张得冷汗都要滴下来了:“微、微臣窥得皇后娘娘脉象并无异常。”
赵明斐朝纱帐里平躺的人看了眼,继而看向太医:“调养近两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
年轻太医艰涩地吞了吞喉咙,小心翼翼地问起江念棠的日常起居,包括饮食,睡眠,和月信等等……
赵明斐一一道来。
年轻太医听完后内心震动,区区小事尔,日理万机的陛下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难怪乎外间传言皇后圣眷隆宠,只要生下嫡子必为储君。江念棠的心颤了起来,赵明斐对她的监控比想象中更细致。她已经猜出太医此行的目的,赵明斐起疑她久久不孕一事。江念棠的手跟着抖了下,目光死死盯住模糊的人影,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目光不往案几上去。
她的心跳得极快,快到耳朵里只剩下怦怦声。年轻太医背后冷汗直流,他本不精于此道,再加上赵明斐气势摄人,脑子里更是一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明斐不耐道:“到底如何?”
他见太医脸色发白,还以为江念棠身体有恙,声音不自觉带出几分沉戾。年轻太医被吓得噗通一声磕头伏地,惶恐瑟然道:“陛下恕罪,臣学医不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罪该万死!”
他本以为这次是登天梯的机会,谁知会是鬼门关。赵明斐目光骤然犀利,周身的气质也变得凌厉迫人,车厢内的气氛陡然间沉抑窒息。
“陛下。”
一道清婉的声音自纱帐内响起,瞬间打破骇人的死寂。江念棠怕再逼太医,他会乱说话,于是开口解围:“想是我自己不争气,陛下切勿怪罪旁人。”
赵明斐听她这般自责的话,轻笑了声,挥退太医。年轻太医如蒙大赦,如鼠蹿般逃离。
临下车前,左侧有一道探究的目光朝他而来,他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黝黑的眼。
不过很快,这双眼睛的主人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等人走后,车厢里重新陷入寂静。
江念棠自听到赵明斐的笑声后提着的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愈发像风中烛般飘摇不定。
同床共枕这些时日,她还是能依稀分辨出他到底是真高兴,还是假生气。修长的指节慢慢挑开纱帐,江念棠的心也一点点随之沉入谷底。赵明斐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念念,你是在怪我不争气。”他钻入芙蓉帐内,掌心抓住欲往后逃窜的纤细脖颈,俯身用牙咬开颈后的明黄色绸绳。
江念棠压住颤音骂他不知羞耻,白日宣银,手脚并用挣扎着,还没逃下榻就被抓回去。
赵明斐捉住她的双手压在胸前,似笑非笑道:“你再骂大声点,叫外面的人都听见我是个昏君,看看有没有人进来英雄救美?”江念棠忽然像是蛇被踩住七寸般熄了声,咬牙含泪。赵明斐好声好气跟她商量:“你配合一点,我就轻些,好不好?”江念棠耻辱般地问他要怎么配合。
赵明斐笑笑,空出一只手抽出放在枕头底的靛蓝色画册,准确地翻开其中被折了痕的某页,拿到江念棠眼前,眉眼弯弯指向左侧两个交叠的人。“从这开始吧。”
车厢内翻江倒海,车外风平浪静。
车队一直走到夜幕休憩时才缓缓停下,不久后有人送新鲜食物入御辇内。守护在车厢周围四名护卫在这时候可以两两轮流换防去用膳和休息。顾焱找到悄咪咪跟着年轻太医进了一旁的树丛里,等他解完手后冷不防踢了一块石子在他脚下,又在太医踩到即将跌倒时偶然出现扶他一把。太医惊魂未定地向顾焱道谢,抬头认出他就是御辇旁的护卫之一,神色愈发诚恳。
能被选中贴身保护帝后的御前侍卫,那都是陛下的心腹,得罪不得。顾焱客气地与他交换完名字,便直接离开了。往后几日,他用不同的方法与年轻的张太医偶遇,一开始他们仅仅是只言片语地搭话,到最后面张太医恨不能引他为异性兄弟。张太医颓丧道:“现在同僚们都知道我的医术遭陛下厌弃,以后太医院焉有我安身立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