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发辫要怎么拆散的新娘。男人脊背挺直、腰窄肩阔,好似只是随意地回眸,才跟她对上了视线。
可阴冷的感觉将阿萤包裹,在燥热的夏季夜晚,她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神明的力量是她的直接构成,这双眼睛的主人却能让她感觉惊恐胆怯。她下意识错开自己的目光,但另一双眼睛正在别处等着。那浓稠到快要溢出的墨绿色在光线略微昏暗的那侧幽幽闪烁,不知道在她和诅咒之王对视时已经看了她多久。
两个男人环伺在鹭宫水无的两侧,一前一后地转头看向她,唯有中间的人低着头毫无所觉。
阿萤手臂发力,猛地将门闭合。门框和纸门的边缘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缝隙消失之后,那两道毫无情感的视线终于被隔绝。她胸口起伏,被掐住咽喉的感觉久久不肯消散。等做完这一切才后知后觉地有点懊恼起来,她可是神的使者,在玲珑心的秘境里害怕这两个邪祟干什么。夜风吹过,微寒一些,阿萤打了个寒战从地上站了起来。跪坐得太久了,腿有点发麻,离开走廊的时候才想起刚刚被她忽略的另一件事,感觉背后更凉了刚刚和鹭宫水无说话时她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可是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叫阿萤的?
这三个各有各的恐怖,感觉还是先去看一眼玲珑心比较好,她消失在原地。原本的新娘盘发已经被彻底拆散了,因为编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乌黑的长发微微打着卷,蓬松地垂在肩头。八岐大蛇拿着梳子,将鹭宫水无发尾的部分慢慢梳顺。其实她的发质很好,根本没有打结的地方,但他不是很想松手,就这档反复地梳了好几遍还没松手。
有点得意,还有点已经快要摆到脸上的优越感,他抬眸瞥了一眼两面宿傩,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摆着这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子也不知道给谁看,什么忙都帮不上,一点眼色都没有。
对方好像察觉出了他视线里的不善,眸光朝他扫来时带着明晃晃地嘲弄和轻蔑。
一点也没注意到身旁这两个男人的眼神交锋,鹭宫水无低头看着怀里的铜镜,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眉心的珍珠花钿。好漂亮啊,有点喜欢,但是马上要睡觉了。有点犹豫不决,她想多留几天,但是又感觉有点妨碍睡眠。一只手横伸了过来,触碰到她的下颌之后向上抬了一截。散开的长发向两侧分开,整张面颊都暴露在了猩红的双目之中。有点搞不懂这家伙又要做什么,鹭宫水无仰头看着他,暂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来。两面宿傩的手很烫,托着下巴的姿势逐渐变成了捧着她的侧脸。一只手都几乎要将她的脸颊完全包裹,掌心触感腻滑,隔着一层脂粉,总觉得没有触碰的实感。拇指的指腹抚上了那张被胭脂点染了艳色的唇,他手下用力,将那层口脂朝着一侧抹去。
整个妆面都被毁掉了,胭脂色的唇脂溢出了唇角,一直被蹭到了脸颊上。于是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散落的长发,晕开的口脂,比起刚刚纯净端庄的模样,她现在这幅被凌虐了似的邀人品尝的模样更加漂亮。手掌停留在她的脸上,两面宿傩垂眸望着她,捕捉到那双猫眼里迸发的惊诧和恼怒之后满意地哼笑出声。
顺滑柔软的发尾从他的掌心溜走,八岐大蛇没拿稳的梳子掉在了地上。鹭宫水无整个人脱离了他触手可及的范围,朝着两面宿傩倾身而去。他没看清对方做了什么,但是他听到了她的巴掌落下时的脆响。实在是很响亮的一声,八岐大蛇能听出她下手时用了很重的力气,自己的面颊都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脸,伸头去看诅咒之王现在的神情。要是他敢还手打鹭宫水无的话,那他替她挡一下好了。在这个秘境里,想来他现在应该也没多少咒力,虽然他的妖力也被压制了,但是抗点伤害应该是没问题的。
今天她穿这身白无垢很漂亮,他不想让她弄脏衣服。没见到她的这些日子里,他经常会想到她,八岐大蛇有咨询过酒吞童子,但是酒吞那家伙说他是被盛宫水无打傻了。
管他呢,总之要先抢过来,弄到自己身边之后有的是时间研究。明明都已经想好了,但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两面宿傩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他仰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鹭宫水无,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阴鸷的感觉更多一点,但是兴奋的情绪也不少,这一巴掌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两面宿傩目不转睛地盯着鹭宫水无的脸,笑的时候露出了自己锋利交错的犬牙。
他抬起刚刚碰到她面颊的那只手,然后用舌尖舔掉了他拇指指腹上的那抹绯红。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指腹上的颜色和鹭宫水无唇瓣上的口脂一样,八岐大蛇牙根发痒,齿尖磨动了一下。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指尖刚刚碰到的纯白衣摆就动了,还穿着白无垢的黑发少女俯下了身。从他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新娘亲弯腰用力地吻上了仰头望着她的新郎。
某种有点陌生的情绪爆发出来,他的声音尖锐到连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八岐大蛇尖叫着,上手试图将两个人扯开:“分开啊,你们给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