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绳。黑色的绳圈被扯到紧绷的地步,在即将断裂的前一刻,她忽然松手。发绳弹回去时发出′啪的一声,他的手腕上立刻显现出一道醒目的红痕。皮肉肿胀起来,一道红筋崩起,疼痛的感觉立刻在整条手臂上散开。夏油杰下意识想要去捂自己的创口,可是却被鹭宫水无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的手指正勒着那道伤痕,所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他承受的痛意就变得越来起醒目。
金瞳闪烁着奇异的光,他僵硬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大脑明明清醒着下了许多指令,可是四肢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开始和肢体的主人抗衡。悬空的手臂横在那里,任凭她加重这份口口之痛。砭骨的疫之后竞然有种奇妙的快感,像牙龈发炎的人反复舔舐自己的病灶,酸麻的感觉直冲脑门。
凝视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睛,又一次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没由来地,鹭宫水无想到那天夏油杰对她说′情感上的伤害也是伤害'时那副温柔的表情。和上次对这句话一知半解的状态不同,忽然之间,她好像彻底明白了夏油杰破碎至此的缘由。
咒力沸腾,于是她发号施令:“你可以流眼泪。”晶莹的泪珠砸在泛着油光的桌面上,一滴接着一滴,像一场连绵不断的雨。酸涩的眼眶挤出了所有的存货,被水濯洗过的紫色水晶终于露出了完整的裂纹。夏油杰双目赤红,肩头耸动,视线在五条悟和鹭宫水无的脸上扫过,他努力勾起唇角,可是淋漓的泪水就是不肯停。
唇纹干裂渗出血丝,他微张着嘴,想说一句没关系来缓和气氛,可是脱口的时候变成了一句哽咽。
“我们可是……最强……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夏油杰被鹭宫水无用了术式,五条悟却难得地出现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做的情况。推到发顶的墨镜滑回了鼻梁之上,天空也有阴云出现的时刻,望着那双湿润的眼眸,所有安慰的话都变得像是自负。原来大家嘴上说过去了的时候,都在心里偷偷地记下了这一笔账。最强两个字像是一道枷锁,将他们固定在至高之峰。因为彼此的做伴,所以初临此地时并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沉重。
但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下发的任务里,执行人后面缀着的名字不再是并列的两个。五条悟觉醒了反转术式,他有了更高的价值。夏油杰之所以能成为特级是因为他的水平是特级,可是五条悟是特级是因为评级最高直到特级,几字之差,成了永生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们是最强又怎样?”
那道伤痕在她的搓揉下变得面目全非,几乎半截手臂都又红又烫。强制凭借触摸操纵对方吐出心里话之后,鹭宫水无终于决定放过夏油杰。不再盯着他的脸,实在是肚子太饿,她掰开了筷子,挑了挑碗里果然已经变成一大坨的荞麦面“如果感觉自己承担着周围人甚至是全世界的命运,那就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傲慢了吧。这个小小的世界只是宇宙中的一角,你是这一角里并不起眼的微尘,凭什么要把那些责任扛在自己的肩头呢,经过其他更加微小的尘土同意了吗?”
凝视着自己手臂上的那一片伤,夏油杰久久没有作声。塞进口中的面已经失去了最佳赏味期限时的鲜美,鹭宫水无咀嚼着,面无表情地咽下。没有再将自己的注意力分给对面的夏油杰或者是身边的五条悟,她吃饭的时候极为认真。
不想继续在东京待下去了,时间真的能够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他们应该在阳光充裕的森林里拉着手放声大笑,而不是在狭窄的荞麦面店铺里相顾无言。“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使命…”
安静了这样久居然只挤出这样一句话来,鹭宫水无重重地放下了碗筷。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生气,可是烦闷的感觉就是堆积在胸腔里。比刚刚更加冷漠了,浑身尖锐的刺都竖了起来,她横眉:“谁规定的?”“强者确实要保护弱者,可是保护是有限度的,夏油杰,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你了,神并不是允许所有人都被拯救。"<1“你是神吗?”
对方已经固执到了一种不可理喻的程度,鹭宫水无抬手一把揪住了五条悟的领口,将他扯到了近前。金色眼睛里的光芒几乎是灼人的程度,太阳照耀大地时总要有些地方被烫伤。捏着他的下巴,她转过白发少年的头,让他和夏油杰对视:“他叫六眼神子就真的是神了吗,还不是被伏黑甚尔捅得差点进黄泉。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强到自己所认为的程度,就这么难吗?明明才是高中生而已,就想着改变人类拯救世界了,考虑过神明的感受吗?”下巴被捏得好痛,五条悟眦牙咧嘴。已经不会再为了对方知道这么多事而感到惊讶了,率先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抬手试图将鹭宫水无的手腕扒拉下来,但才刚出声就被夏油杰打断了。
“那说这些话的水无是不是也很傲慢呢?”温和的伪装褪去,属于咒术师的疯狂本性终于稍有展露,夏油杰抬头,将自己过长的头发全都捋到了耳后。完整的眼睛露出,脆弱的人总是容易变得疯狂,紫色的双眸中竞然有笑意萌生。
“是认为自己凌驾在我和悟之上吗?”
这突然的攻击性让鹭宫水无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不是在劝解他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本来不想伤害男高中生的自尊心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