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的情况下仍旧静静地看他们将自己伪装成另一副样子。但是鹭宫水无截然不同,她不管好坏都表里如一,心里怎样想就怎样做,就算是惹祸也理直气壮得不得了。所谓承担责任的正论能从她口中说出着实令人意想不到,明明行为是如此的不讲规矩,思想上却真的认为自己是那种正直又善良的人吗?这一刻,安倍晴明甚至希望她能像其他人一样,只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但却并不去做。
捏着扇柄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他的小指和无名指勾缠着玉质吊坠的红色穗子。语速明显比平时快了,心绪流露,他维持着已经快要挂不住的笑眯眯表情:“说什么不能逃避和出走这种虚幻的话,如果真的能够做到的话,为什么要离开阎罗山呢?”
安倍晴明能够听到鹭宫水无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大部分时间她什么都不想。但是在那些短暂的、杂碎的思绪里,出现最多的一个名字是两面宿傩。她似乎执着于某件跟他有关的事,但等他想要知道得更多的时候,吐露的心声就会夏然而止。
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也不该有他不知道的事。所以,他调查了鹭宫水无来阴阳寮之前的事情。从妖怪、神明的口中窥见了部分未知,但仍旧不满足,有段时间安倍晴明彻夜不眠,沉迷于推演她的过去和将来。他知道她和两面宿傩在阎罗山上发生的一切,能够契约诅咒之王,能够和两个已经将自己从人类之中剖除的人和谐相处,但最后还是离开了那座山,逃到了京都来。言辞激烈的时候语气仍旧彬彬有礼,他甚至不忘对她用敬语,即便她只是他的下属:“小无大人不和在下解释一下缘由吗?”对对方知道这些事并不惊讶,鹭宫水无的表情仍旧淡淡,没有丝毫安倍晴明预料中被戳中痛处的恼怒,她思考了一下,光明磊落地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回答:“并不是逃避,只是因为我很迷茫。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我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我想要未来按照我的期望发展却没有这种能力。我想要两面宿依做一个好人,但是他从我身上根本无法汲取相关知识,因为他坚持认为我不是一个正义的人士。”
“人若是想要教会别人什么东西或者品质,那么前提是自己的确掌握这些才行。”
“我想要证明给他看,我的确是有这些东西的。我愿意遵守规则,愿意不伤害、守护弱者但同时给他们自由选择的空间。我觉得阴阳寮很适合我,那里的工作我做起来很开心,而且也做得很好。”“所以我下山不是为了逃避或者出走,而是想找到另一条路。”鹭宫水无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不管安倍晴明怎样逗弄她,她都懒洋洋地不爱理人。有的时候他觉得她要是能愿意再多开口一些就好了,但真的听到她讲这么多的时候他反而变得不知道如何回答。张开嘴之后发现根本无法反驳,希望诅咒之王做个好人、希望诅咒之王能从自己的身上学到正义,这些匪夷所思到荒谬程度的言论从她的口中说出时居象是如此的合理。
因为是鹭宫水无,所以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因为是鹭宫水无,所以这个回答就显得格外诚恳。
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下,因为心绪纷乱而晕出金边的蓝绿色眼瞳恢复了原本的色泽。长久的静默之后,安倍晴明轻笑一声:“原来如此。”若是鹭宫水无真的变得和其他人一样的话,她还是鹭宫水无吗?是他狭隘了。
和安倍晴明的想法截然相反,阿萤关心的部分并不是这些。或许接受神罚并不是什么坏事,她由衷地觉得平安京并不适合她。想要在人类的社会生存并不是'愿意遵守规则'或者′愿意承担责任′这么简单的,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复杂,但人类又无法放弃群居生活。外面神莲之说那么玄妙,将她的一举一动说得深不可测,可是她本人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对这世界一无所知,只是践行着她不知从何处学来的那套理论。一定会出事的,哪怕今日逃过了祸津日神大人的惩罚,也一定会出事的。强烈的恐慌感攥住了阿萤的心,她拉着鹭宫水无的手,从床上下来:“我们现在就去找祸津日神大人,我们去神社找袍。袍不知为何无法感知到你,即便是有了你的头发,袍也无法在不接触你的情况下对你降下惩罚。”一边拉着她踏出了房门,一边絮絮不停,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自己的想法:“你现在去神社也算是主动认罚了,说不定能够稍稍平息一些祸津日神大人的怒火,我会祈求大人宽恕你一些。这是你应该受的,虽然不能免除,但是起码可以不加重。”跟着阿萤下了台阶,鹭宫水无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向上空血红的月亮。石砖的地上有几只死去的乌鸦,血腥味呛鼻,还有凌乱的黑羽散落在阴影里。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顿住了脚步:“不必了。”这一瞬间阿萤几乎以为她要临时变卦,但和刚出了房间的安倍晴明对视后,她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眉头紧皱,阿萤咬了咬唇才问:“你要做什么?”鹭宫水无没有回答。
赶到神社的话就太晚了,她要现在马上见到祸津日神。解除了辅助系统开启的屏蔽功能,鹭宫水无从那轮圆月上收回了视线,金色的双眸看向阿萤,她弯唇:“他已经要来了。”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在她的脑中不断警报,电流声和卡顿让系统说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