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铁生。”老赵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戈壁风沙磨砺后的粗粝感,“爹娘都让沙贼给祸害了,就在离火穴口不到三十里的沙窝子里。他命大,被埋在死人堆里,自个儿爬出来的,抱着这把从死人手里抠出来的破柴刀,一路走到这火穴口,就剩一口气了。”
崔钰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碗上那道冰凉的豁口。碗里浑浊的茶汤映着油灯昏黄摇曳的光,也映不出他深潭般眸子里此刻的情绪。
“那年他多大?顶天了十岁吧?”老赵叹了口气,端起自己那碗更浑浊的茶汤,狠狠灌了一口,仿佛要用那苦涩压下喉头的滞涩,“来了就不走了,就在镇子边上挖了个地窝子。没吃的就去捡骆驼粪卖给烧火的,要么就帮人干点不要命的力气活换口馊饼子。白天黑夜,只要有点空闲,就抱着他那把破刀磨啊磨......磨了快三年了。”
磨刀的声音沙沙地传来,单调,固执,像这戈壁上永不停歇的风,刮在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