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
程嘉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祈填便重复了一遍:“扶我去净房吧。”
程嘉束:啊这。
这就更尴尬了。
其实祈填比她还尴尬。
在路上,他因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方才,常顺给他包扎伤口时才痛醒。一醒过来,便觉内急。
他本想忍一忍,奈何这事怎么忍?况且忍到最后不还是得找程嘉束?常顺是为了背他才进了内室一次,难道他还能让常顺带他进去程嘉束的净房不成?只是祈填素来养气功夫极好,心中再尴尬不安,面上也是一派平静从容,不显分毫局促。
程嘉束无法,也只好费力扶他起来。只祈填人高马大,实在不是她能搀起来的,祈填自己不得不费力起身,只勉强借程嘉束使个力罢了。只是这样一来,身上腿上的伤口却是更痛了。
程嘉束扶他走到内室里面一个小门前,推门进去,又走到一个怪模怪样的白瓷桶子跟前,将木制的马桶圈掀开,对祈填道:“这便是马桶,侯爷自便吧。自己把头扭到一边,竭力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让自己被那哗哗的水声影响。
待听到祈填说"好了”,程嘉束才转回身,盖上马桶盖,拉了冲水的绳子。又扶着祈填去洗手盆前,替他拧开水龙头。总归祈填还有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这些事自己也能做。见他洗完手,这才关上水龙头,又将祈填扶回炕上。祈填看着这稀奇古怪的马桶,一拧开一个样式古怪的机关,便有水流出来的盆子,还有那不闻一丝异味的净房,心中疑虑翻飞。但他经这一折腾,身上伤口又裂开,浑身疼痛,诸多疑问不过一闪而过便罢,也没有精力管这些,遂不发一言,由着程嘉束安排。待躺回炕上,石婶饭也做好了。吃了石婶送来的一碗肉粥,祈填到底奔波了一天多,吃了饱饭便昏昏睡去。
祈填这边安心躺下,石婶那边却是忙得人仰马翻。她起初以为来人不过十人左右,却不曾想这一队人马足有六七十人。先前准备的一大锅粥也只有先紧着侯爷与几个伤重的亲卫吃了,其他人就只有等着。仓促之间也做不了什么吃食,只能淘了米,从地窖里取十几颗大白菜萝卜,胡乱一起剁碎了,又取了几块跟乡人买的腊肉切了,放一起煮大锅的咸肉张况且还不止人呢,这些亲卫个个骑马。马匹也要粮草,这些都是军中良马,不能只喂干草,还得喂黑豆。
幸好程嘉束是个喜欢屯货的,别院里养着一匹老马,一头驴子,她提前便屯了干草黑豆给两头干活的主力过冬,如今倒可以顶上两天,不至于叫这些健马饿肚子。
只是这粮草消耗量实在叫这个会过日子的石婆子心疼坏了。这花的可都是夫人的钱哪。
她与石栓两口子早就想明白了,他们两口子跟着夫人这些年,在侯府诸人眼中,早就成了夫人的人,怕是以后也再难回侯府,只能是跟着夫人走一条道走到黑了。
可跟着夫人又有什么不好?
在别院这几年,一年四季衣裳不缺,月钱给够,逢年过节还有红包。平日里顿顿带荤腥,夫人少爷吃什么他们吃什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是呆在侯府里又如何,还能比如今的日子更舒服更清省不成?活计确实是轻省,毕竞夫人是个能耐人,本来平日里打水劈柴是最费力气的活,可是夫人做了个自来水,日常用水便是用驴子拉磨,拉到高塔上,用水时一拧那个水龙头,就能出水了。这就省了许多气力了。再说劈柴,家里就老石一个男人,这活计按说都该是他的。可夫人跟人买了蜂窝煤,平时做饭都是用这个煤,柴火就是应景备用罢了。再不必日日去劈柴火烧。
原本之前,石婶是想着来这鸟不拉屎的别院是受罪的,却不曾想日子竞比在侯府里还强上许多。
况且夫人为人厚道,也很顾念旧情,跟着她的人,她都记着。冬雪那丫头,婚事寻得就很体面。听说以前还有个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丫头,嫁的也不错只要自己老老实实跟着夫人过日子,想来夫人也不会亏待自己。估计养老都有指望了。几人在别院一起生活这几年,主仆相得,石婶早将自己与夫人牢牢绑在一处。
如今见粮食料草融雪般地下去,她自然替程嘉束心疼。手里做着活计,心里寻思着得找常管事聊聊花销的事情。这许多人的嚼用花费,可不能叫夫人担着那边石婶替程嘉束操心着这许多人的衣食住行,满心满眼地精打细算,而那边程嘉束却不怎么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总归这些人也不会住太长时间。况且这毕竞是祈家的宅院,让祈家人住几天也算应当应份。
至于这几十号人的嚼用,倒也不算什么。她现在手头很宽裕。供应几十人几天的开销,对如今的她而言不算什么大问题。这几年程嘉束没有旁的事情烦扰,很是心无旁鹜地写了几本书,销路都还不错。最关键的是,年初,她终于将抽水马桶的方法钻研出来,烧制了两个,将自己与彦哥儿屋里的蹲便换成了抽水马桶。前几年,程嘉束便将自己做的锅炉,淋浴,自来水系统卖给了窑场老板,开价一千两银子。
窑场老板没怎么讲价,只是提了一个条件:这图纸程嘉束不得再卖给别人。那老板见程嘉束目露迟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