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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1 / 2)

第58章第58章

常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祈填扶进房间的。他一将祈填送进内室,便飞也似地逃开了,甚至不敢去看祈填的脸色。

祈填没有心思去在意常顺的态度。他只觉得胸口极为压抑,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自己缓缓走到窗边,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太阳也早已藏了起来,天色格外阴沉。昏暗的光线穿过窗纱透进室内,投下一片片的阴影,将祈填的身形整个笼罩住。阴影之中,祈填的脸庞晦暗不明。

他耳朵中一直萦绕着程嘉束的那句话:“他这个父亲于你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着实没有想到,程嘉束竞然是这般看待他,这么教孩子。按说祈填不该在乎的,甚至他是该宽慰的。因他本也没有与程嘉束做长久夫妻的打算。

来日齐王殿下得登大宝之后,定然是会要清算赵程两家的。那时,休了程氏也是顺理成章。且理由都是现成的,恶疾。好歹夫妻一场,程氏亦算无辜,他不会亏待他们母子,自然会给他们母子余生安身立命的钱财。

而程嘉束自己能立得起来,将来自己将她与孩子遣走,她有本事,便也不会死缠着自己不放,于自己也省事。

祈填该觉得释然的。

但他偏偏没有,偏偏还觉得很不舒服。

他纵有不是,他也是彦哥儿的亲生父亲,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教孩子,不敬父亲?教孩子视他这个父亲于无物?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换个人,都是要大发雷霆的。但偏偏祈填没有生气的立场。他心知肚明,在当日他同意程嘉束母子避居别院,任由她母子二人孤身在院生活,便已是失去了指责程嘉束的资格。今时今日,他又有何立场指责程嘉束?

憋屈、不甘,还有些微的心虚与愧疚,交织在祈填心头,是他从未有过的滋味。

他与程嘉束并没有什么夫妻情份,亦从不觉着自己的行为有何错处。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两人有夫妻名份的时候,他便养着她。将来将她遣去,也会给她资财傍身。他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了。

然而如今,他已没有了当初那股理直气壮。可是又能如何呢?难道他还真要把程氏再接回祈家不成?那他这些年的行为又算什么?

罢了,就这样吧。他跟程嘉束已是今日的局面。自己不曾尽过丈夫的职责,她心有怨怼也属正常。自己不过是暂居几日,以后待彦哥儿大些,再给他寻个前程,教他能成家立业,奉养程氏,也就是了。想到将来的安排,祈填勉强平静了些。这才留意到室内昏暗,几乎看不清东西。

祈填再一次觉得别院诸事不便,人手不足。内院里只有一个杏姑,还得帮石婶忙厨房的事情。偌大个别院,竞连个掌灯的人都没有。他扶着桌案慢慢站起来,在桌上寻到火折子,将蜡烛点着。烛火点燃,室内亮堂了许多,祈填心里也稍稍舒坦了些。他欲回到床上歇息,视线扫过案上的妆匣,却又是一怔。妆匣的盖子掀开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里面饰物不过廖廖三样。一支镶珍珠的银簪,一支羊脂玉簪,还有一支,是个木簪。祈填一时不知道自己心头是何滋味。鬼使神差地,他竞忍不住伸手将妆匣的上层揭开。

这是个黑漆镶摞钿的妆匣,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大约是程嘉束日常用的饰物。中间一层放着些零碎物件,比如耳铛,珠花,压鬓等等。下面还有一层。

下面这层里的钗环贵重些。一支是丹凤含珠的钗子,一支是牡丹花钗,做工也算精致,上面还镶着一块红宝,这两支都是赤金钗子。还有一个是个珍珠穿成的步摇。

几个钗环,在寻常平民富户家里,都是可传子孙的好物件了。然而比之熙宁侯夫人的位份而言,却又可称寒酸至极。祈填将妆匣两个夹层都放回去,看着最上面那支木簪,忍不住拿了起来。虽然这支木簪造型古朴,做工精细,但仍然掩盖不了它仅仅是木簪的事实。祈填再不理会妇人之事,但他也曾与李珠芳恩爱亲密过。他知道李珠芳的妆匣是什么样子的。

李珠芳每日梳妆,侍女们便会捧出三个妆匣供她挑选。不是因为李珠芳只有这三只妆匣,反而是因她饰物极多,婢女们已是预先挑选过她喜欢的,又恰合时令的饰物,装在这三个盒子里,以便她自己选择。妆匣一打开,流光溢彩,璀璨光华。美人珠光相交辉映。祈填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往事。

昏黄的烛火跳跃,他幽深的面庞在烛光下阴影重重。程嘉束回来,便是看到祈填躺在炕上养伤,不发一言。只不过他平日里话也不多,程嘉束也不去理会他。

待到晚间,程嘉束刚要洗漱,彦哥儿便红通着脸跑过来,说自己头疼难受,连嗓间都暗哑许多。

程嘉束一摸他额头,已是滚烫,吓得赶紧抱彦哥儿回他自己房间,盖好被子。杏姑与石婶听说了彦哥儿不舒服,一下子都赶了过来。程嘉束便安排杏姑去茶水间烧一壶开水一壶姜汤,自己跟石婶去给彦哥儿把炕烧起来。

程嘉束最怕祈彦生病。这可是个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命的年代。更何况别院地处偏僻,求医问药的都很是不便。偏巧今天廖先生就不在。程嘉束问彦哥儿今天都做了什么,也不过是上午练字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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