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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脚下,她像平日那样,坐在石碑前等,因为穿着女装,哪怕只是坐在那里都引人注目。
薛瑛时不时往后张望,看到来的不是齐韫,她连笑脸都懒得摆,收回目光,等得急躁。
有大胆些的,忍不住停下来,凑过来问东问西,“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在等人吗?小生名……”
还有些臭书生喜欢拽些酸文,薛瑛向来没什么耐心,本来等不到人就烦,扭过头说:“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你好丑,声音像被毒过。”
对方愣了一下,而后很难堪地跑开。
没多久,书院里就有人传,说山脚下有个美人,不知道在等谁,就是脾气不太好,说话尖酸刻薄。
正在写课业的齐韫笔下顿住,而后站了起来,匆匆出了书院。
他走下台阶,只是没多久就停住,站在原地。
他在做什么呢?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就急着要过去,明明连同窗们口中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薛瑛已经许久不来了,她最后在的那日问他,能不能别总是“嗯”,说些别的,齐韫让她别再来了,他还记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薛二小姐神情惊讶,然后是恼怒,眸光动了动,泛着浅浅的水色。
齐韫看得出她有些伤心,每日都来找他,可是齐韫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他总是冷冰冰的,不会像别的人一样对她笑脸盈盈。
作为武宁侯与建安公主的女儿,薛瑛身份高不可攀,贵女的一时兴起,都是没有结果的,等失去兴趣,一切都会归为沉寂。
明知道最后是什么,还放纵自己继续沉溺于其中的人,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齐韫在石阶上站了会儿,又慢慢地转过身,突然对自己的冲动感到啼笑皆非,不是从最开始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吗?
课业还丢在那儿,齐韫打算回去写完,然而刚转过身,后面便响起一个有些气愤的声音,“齐韫!”
他垂落的目光突然抬起,回头。
少女弯着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我等你好久!”
薛瑛等得烦了,自己爬上来,不过她实在走不了几步就累,她倒也没有疯癫到为了一颗赌石把自己累死在半山腰上,只是觉得齐韫奇货可居,不舍得现在就放弃。
“你……”
齐韫的脸上难得出现这样生动的神色,很不常见,他怔愣,茫然,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走到薛瑛身前。
“你怎么……”
“你今日怎么不下山?”
薛瑛生气地问,她就爱乱发脾气,反正怎么都是别人的错,“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晒死了!我又累又渴!”
她恼怒极了,脸皮晒得通红,鬓发都被汗打湿,睫毛上坠着汗珠,她每次说话时都颤颤巍巍的,引得人想伸手替她擦去。
齐韫低头看着她,任她发脾气,怒气冲冲地指责。
还以为她不来了,连续几日失望落空,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心里的失落做不了假。
铮的一声,就像有什么弦突然断了。
“对不起。”
齐韫低声道。
薛瑛不满地撇了撇嘴,见他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
“算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下次准时些,我不喜欢等人。”
薛瑛颐指气使,叮嘱道。
“嗯。”
薛瑛用衣袖罩着头顶,走下石阶。
齐韫忍不住去看她生气的侧脸,可是她很好哄,过一会儿,紧绷的嘴角就松懈下来了。
齐韫像先前那样,从荷包里拿出几枚铜钱,给她买冰糖水喝。
薛瑛见了,赶忙站起来,“不要,我不喝!”
齐韫准备递钱的动作顿住,看向她。
薛瑛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对他小声道:“我甜食吃多啦,前段日子牙疼得厉害,大夫说了不准我再吃这样甜的东西,所以我才许久没来找你的,你不用给我买糖水。”
齐韫听了,收回手,“牙疼?”
薛瑛连连点头,做出苦恼的表情。她不好告诉他,她是因为喝他买的糖水上吐下泻,大夫说她是吃了脏东西,叮嘱她不能再碰,这样说,别人肯定会伤心。
牙疼是很难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难怪半个月不见,她的脸又小了许多,下颌尖尖的。
原来她不来,是因为牙疼,不是失去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