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么办?”
薛瑛觉得真是憋屈,竟然不能算账。
程明簌神情淡淡,“呆在这儿。”
说完上前,“谢兄。”
正在寻人的谢九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叔父最近很喜欢的一个学生。
“我刚刚看到你好像在找什么,有东西丢了?”
谢九有些心虚,只好找借口,说是扳指掉了。
“我帮你找。”
程明簌说,谢九面露为难,焦急地在亭子四周寻找,人呢,莫不是逃跑的时候掉水里了?
他探头想去看水面,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按住,程明簌用了狠力,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摁进水中。
谢九拼命挣扎,满脸惊恐,想不通那个姓程的学生为什么突然想害他。
薛瑛瞪大眼睛,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程明簌神情很冷,嘴角毫无起伏,做这种坏事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有谢九挣扎的时候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便用了更大的力,将人死死按入水中,没多久,谢九就不动了。
程明簌松开手,谢九重重落入池里,一圈又一圈涟漪荡开。
他像没事人一样,在边上看了几息,直到谢九缓缓沉底,才侧目看向躲在角落的薛瑛。
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腿都在抖,刚刚那张哭花的小脸上满是恐惧。
程明簌慢慢走过去,薛瑛吓得两眼一黑,连爬起来逃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用的腿,快站起来啊!
程明簌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
“薛姑娘。”他说:“斩草除根,就要做成这样,你自己不学着聪明一点,就会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薛瑛强撑着没倒下,难得没有跟程明簌顶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程明簌又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如朗月般清润温和,可是薛瑛只觉得不寒而栗,怕他下一刻就要掐自己脖子。
太可怕了,她再也不要和他作对了,他怎么能做到杀人后还没事人一样面对她,薛瑛目睹了这一幕,怕他会找自己灭口。
程明簌扶起她后就收回手,他走出去几步,没多久,将一直在寻找薛瑛的采薇领了过来。
“姑、姑娘……”采薇不敢高声说话,只是去端个茶的功夫,她家姑娘就丢了,她更不敢光明正大地找,怕出了什么事,将别人都吸引过来,正焦头烂额时,被程郎君喊住,采薇当即就吓得以为自家小姐已经没了。
然而程郎君领着她过来,对她说:“看好你家小姐,带她去偏房换身干净的衣服,别人问起来,就说她不小心打翻茶水,下去换衣服了,没有来过这里,听懂了吗?”
采薇讷讷点头,“听、听懂了。”
程明簌又看了一眼薛瑛,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走了,薛瑛才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被采薇架着进了偏房。
赏菊会的后半程,薛瑛已经没有心思再坐着,她还碰到过程明簌,他和他的同窗在一起,喝茶对诗,笑容和煦,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薛瑛的梦一样。
到了傍晚,有下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谢舒脸色突然一变。
薛瑛咬了咬舌尖,镇定地问:“阿舒姐姐,怎么了?”
谢舒小声地回答:“我有一个堂兄……好像溺水了。”
“啊?”
赏菊会匆匆结束了,薛瑛心事重重坐马车回家,没多久就传出消息,说谢家九郎醉酒失足,跌入池中溺亡了。
薛瑛问采薇,“外面没传别的什么?只说醉酒溺亡?没人怀疑他不是自己跌下去的吗?”
采薇点头,“没有,姑娘。”
薛瑛绞着手帕,心想,程明簌杀谢九时,竟然观察过四周,确认不会被人看到才动手,那样焦急的时刻,他竟然也能考虑到这么多,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可怕,太可怕了!得罪此人,下场注定凄惨!
她叫人将当日一开始在谢府穿的衣裙烧了,“烧干净,一丝痕迹都不要留下。”
薛瑛心里怦怦跳,总觉得心神不宁。
赏菊会结束后几天,薛瑛出门买东西,刚下马车就被一蓬头垢面的老妇抓住。
“你干嘛!”
她的新裙子都被刮花了,老妇手劲极大,抓得她脚踝生疼。
采薇上前想将老妇人拉开,她却抬起头,抓着薛瑛说:“二小姐……老妇,是当年接生您的稳婆。”
薛瑛顿时石化在原地,让下人将她拖开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十七年前,侯府的女仆,伙同稳婆,换了建安公主刚出世的孩子,女仆已死,剩下的知情人,就是这个拿了钱跑路的稳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