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搬进院子,薛瑛那间冷清的庭院久违的热闹起来,挤满了人,嬷嬷指挥小丫鬟们洒扫,小厮们修剪庭院中的枝桠,搬来新的花盆。薛瑛能强撑着冲到程明簌的院子,他正在写请柬,她推开门前的仆从,一脚瑞开房门,结果用力过猛,牵扯到别的地方,整个人摇摇晃晃往一旁栽去。程明簌快步过来捞住她,菜刚刚站稳,薛瑛便扬起手,狠狠抽了他两耳光,将那张为人夸赞的俊脸打出通红的巴掌印。“你这贱人,你故意作践我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和爹娘说娶我!"薛瑛揪着他的衣领,又打又骂,“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还要折磨我的后半生,我不想活了,死之前,我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她用了很大的力,连自己的手掌都打红了,又气又委屈,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谋划失败,在程明簌身上栽了跟头,她已经很绝望了,如今还要被迫嫁给他。
程明簌看着她红通通的手,按住她,“你我肌肤相亲,有了夫妻之实,我娶你有何不妥?”
“你不说谁知道?"薛瑛一脸愠怒,“男欢女爱,好聚好散,你我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不就好了吗?”
程明簌被她的话点燃怒火,“什么叫好聚好散?什么叫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将我当做什么,我们既然有了这层关系,你不嫁我,你还想嫁给谁?”薛瑛怒从心起,一把将桌上已经写好的请柬抓起来,能撕的全都撕了,恶狠狠地瞪着程明簌,“我就算是去死也不要嫁给你!”程明簌看着飞舞的纸屑,胸中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薛瑛那副模样,好像真的宁死不屈。
程明簌沉默许久,看向她,他的眼神异常的冷静,“晚了,我已在所有长辈、宾客面前说要娶你一事,薛瑛,你我已有夫妻之实,除了我,你谁也嫁不了。”
薛瑛气得肩膀都在抖。
他说的对,她嫁不了其他人,谁会和侯府的嫡子兼新科状元抢人呢。就算不嫁他,她也只剩进庵堂当尼姑和上吊两条路能选了。薛瑛仿佛失去浑身的力气,身形晃了晃。
程明簌越过一地狼籍,将她抱了起来,无视她又踢又瑞的动作,将薛瑛送回了卧房。
薛瑛不想看见他,翻身朝着里。
程明簌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在床头放下一瓶药膏后无声无息地走了。薛瑛躺了许久,直到肚子咕咕叫时才翻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小瓷瓶上。
采薇磕磕绊绊道:“二公子说…这、这是擦那个……地方的。”薛瑛嘴角抽了抽,拿起来用力丢了出去。
再怎么不情愿,日子也还是一天一天地过了下去。薛瑛从侯府二小姐,变成仆人之女,到如今,又成了薛家的新媳妇。薛瑛第一次提起笔,给薛徵写信。
她写了厚厚一沓,写了这么久以来,她受过的所有委屈。只是这些信,真到了寄出去的时候,薛瑛又全都撕了。她还是不想远在关外的薛徵担忧,为她操心,也许是她自作多情,说不定薛徵也和别人一样,不认她了。
婚事定得匆忙,许多东西都是临时准备的,京中人津津乐道,这对假千金同真少爷竞然要成婚了,真是叫人不可置信。对于程明簌的任何提议,父母几乎没有反驳的时候。一开始,程明簌觉得,这些无条件的偏爱是对他失散在外多年的补偿,如今却只觉得恶心。
他总觉得身边的人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奇怪在哪里。婚前的半个月,程明簌一面都没和薛瑛见过,她成天将自己关着,只有绣娘过来帮忙试衣的时候,程明簌才会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于薛瑛的消息。她好似已经认了命,每天只知道数钱,看到满箱子的金银珠宝时才会笑一笑。
程明簌听后,又让人往她的院子里多抬了几箱金子。薛瑛难得没有将他送的东西都丢出去。
还好,至少她还爱钱。
几场雨后,又是初夏,很快,初三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