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得有点慢。”
马涛睨了她一眼。
棠若的脸色苍白,眉眼浅淡,此时她微低着头,汗水从发红的眼尾滑落,顺着发丝,一点点洇进纤细的脖颈里。
只是跑了几次教学楼,就好像社团里的所有活都是她干的一样。
马涛喝了一大口水,冷笑:“看来还是做事不积极,这样,我看那几条横幅还是不行,你去储物间把它们全换了。”
棠若听着马涛的话没出声,只偷偷踮了下酸痛的脚尖。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顿时抬起头,她算了一下,全换……大约要一个小时。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已经超过午休时间十分钟了。
她小声问,“那个马同学,我有一点事,能不能先……”
话音未落。
“你还能有什么事?!”马涛的声音突然变大:“你的事大得过社团的事?所有人都在为校庆做准备,就连杨鸿部长都分身乏术,你凭什么能置身事外?如果没有奉献精神,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志愿部?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你能负起这个责?!”
马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没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或皱眉或好奇,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棠若站在原地放空了一会,只在听到“杨鸿”的名字时睫毛颤动了一下。
此时,手机屏幕的时间突然又是一跳,她看了看马涛严肃的脸色,又看了看手机。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了胸口,然后咳了两声:
“其实马同学,我、我是因为心……”
马涛挑眉看她,她把手又下移了几寸:“是因为肚子……”
此时寥寥几个新生从她的面前走过去。
马涛:“怎么,身体不舒服?”
“……”棠若沉默了一下:“没有,我的肚子……饿了。”
马涛冷笑一声。
棠若没放下手,接着说:“是真的饿了……可以吃过饭再忙吗?”
她乞求地看着他,马涛的脸颊微僵,但不知道想到什么,马上冷哼一声:“谁没有饿着?为社团做贡献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
“……我能克服。”口服肚不服也算是一种“服”吧。
棠若臊眉搭眼地回头,对着手机叹口气。
快十二点的时候,社团内寥寥无几的团员们接到电话,和她打了个招呼陆陆续续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等从活动室里出来时,已经快到十二点半了。
一上午没有休息,棠若的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阳光把她的脸照得几乎透明,像是随时快化掉的一块糕。
此时操场上的人已经不剩多少了,她眯着眼望去,只能看到寥寥几个人头,还有一个站在树下十分显眼的背影。
那人背对着她倚在树干上。穿着简单的黑T长裤,长腿随意放着,像是抻长的藤条。百无聊赖地抬头,露出半张侧脸。肤色微深,高挺的鼻梁顶着光斑,像是金色的麦芒。
往来的学生都若有似无地停下脚步,向那边看上一眼。
棠若揉了揉眼睛,走到那人身后,对准那人瘦削的脊背,就将脑袋靠了过去:
“祝擎……好累呀。”
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本就紧绷的肌理瞬间变得僵硬。然后猛然回头,反握她的手臂。
棠若瞬间就瑟缩了一下:“好疼好疼……你轻一点呀,我快站不住了……”
对方没说话,只是掌心粗糙得磨人。
她疑惑地抬头。日光被遮住,对上了一双晦暗的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祝擎?”
她眯起眼睛,光线逐渐清晰,在看清对方脸庞的一瞬间陷入恍惚。
对方的瞳孔比她的黑很多,眉骨很高,双瞳幽深,让人看不清真切。肤色也不同于她的苍白,深得像是熟透的麦子,粗粝热烈。嘴唇倒是带着冷薄,嘴角锋利,像是刀尖一样向上勾起。
随意而又锋利,好像站在他面前,轻轻一嗅就能嗅到稻谷的味道。然而仔细一闻,似乎只有收割过后的铁锈气息。
棠若恍惚,并非是因为对方相貌的惊艳,而是因为明明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自己看到他的背影就知道是他,为什么一看到对方的脸会觉得……有些陌生呢?
难道是累昏头了?
“嗯,是我。”
对方眯了一下眼,回答。声音有些哑,语气懒散,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承认?
“我当然知道是你啊。”听他承认,棠若莫名松了一口气,她比划他的身高:
“你还没转过身我就认出你来了,更不要说你那么显眼。”
她想站起来,然而这才发现自己的腿软得不像话,控制不住地向他倒。
“帮一下,我真的站不住了……”
祝擎眸光的幽深骤然收回,手臂一绷就将她拽起来:“认识我就好,自己站好。”
棠若被抻直,也和他拉开了距离。她摸了摸手腕,偷偷撇了下嘴巴。
靠也不让靠,笑容也没暖意,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啊。”她偷瞄他,“这次是我迟到了。因为社团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