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林暗草惊风
一片沉寂中，永平意味深长的声音率先打破僵持，“巫女？”方启跪伏在地，闻言根本不敢抬头看殿上人的脸色,颤着嗓子道：“小人的妻子此前是长安人，三年前嫁予我，久而久之，小人便也了解一些长安旧闻，这位温姑娘…简直和小人妻子所述之巫女一模一样！”皇帝不出声，瞧不出喜怒。永平修长的金繁纹护甲在案上敲了敲，“本宫倒没听说巫女还有描述，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长公主。”
一道男音突兀插//进，祝清衡走出席位，行至殿中跪下，义正言辞道：“巫女之说早在五年前便得以澄清，依臣看，这位方使者是被吓坏了冲昏了头脑，有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还望陛下、长公主明鉴，此等扰人清誉之词实乃不妥。方启伏下的背脊随着祝清衡的话抖颤得愈发厉害，祝清衡侧眸看了一眼，并听不出什么偏袒之意，“方使者，切莫因一时糊涂断送了前途。”“今日乃陛下生辰，出现这种事是老臣思顾不周。"太常寺卿许蔚林亦出席上前拜道，“请陛下责罚！”
方启咬了咬牙，冷汗一滴一滴打落在金殿玉砖上，膝下被玉瓷格得生疼。半响,他道：“小人口吐胡言罪该万死，请陛下、长公主责罚。”殿中仍然静如寒潭，却没人敢抬眼去看帝王的神情。祝正和叹了口气，走出席位正要打圆场，便见皇帝抬手，制止了他跪下的动作。
“老师不必多说。”
皇帝半合着眼，寒声道：“伏龙使何在？”他的声音落下，下一瞬谢子便领人出现在昭阳殿，抱拳行礼道：“请陛下吩咐。”
“今日一事，让朕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谢岐缓缓说，“不管是方穹知授意，还是你自作主张，这最后一件贺礼，朕很不满意。”方启忙抬头道：“陛下，是小人的错，与城主一一”他倏地止声，谢岐冷如寒窟的眼眸被乌睫掩去一半，黑瞳深深仿佛早就看穿了他们的目的，“谢子。”
谢子应声，“属下在。”
“将这位方使者带下去，好生问一问，这白褊的效用。”方启登时惊疑不定，甚至顾不得御前失仪，“不、不，陛下饶命一一”哪怕远在潜周城，谁没听说过伏龙使的悍名呢?落到伏龙使手里，不死也会脱层皮。
温长风眉头紧了紧，却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不发一言。反倒是祝正和面露不忍，似要拜身说情，帝王却已被耗尽了耐心。文福立即开口打断了余下臣子的动作，“陛下乏了，今日便到此，诸位大人请回吧。”
定国公毕晋华上前一步，神色复杂，“陛下，这文福却先挡在了皇帝前面，“定国公，今日情况特殊，有事明日再议吧。”毕晋华面露难色，身边又走上一人，是平昌侯贺问昇，“此事虽当众揭过，可事关国祚社稷，还望文公公劝劝陛下，那女人恐怕…留不得了。”长公主府。
永平凝眉焦灼地看着女人手里的伤，急切问探看的医师，“如何，能不能痊愈？″
“万幸那只鸟喙没有毒物。”
齐云裳仔细看过温窈手心被叨破的血口，叫药童洗了绸帕先将血迹擦净，然后敷上金疮药，包扎好后再对永平接着道：“回长公主，温姑娘手心有五处皮外伤，三处深口，至少要半月才能复原。”“那死鸟发狂竞这般厉害。"永平脸色完全不见大殿上看戏的无所谓，一掌拍在扶椅上，“该死的方家。”
他们并不是毫无防备。从温窈打出机关师名头的那天起，他们就时刻预防着会有人对她不利。
但是千防万防，防住了长安众臣，却没防住长安外的牛鬼蛇神。“潜周城方家，"温窈倒不在意手心的伤，亲手做机关时比这更严重的也有过，但她在乎的是此事的幕后之人，“我与方家无冤无仇，温长风不喜和山家扯上关系，因此多年来知道我是山家后人之人少之又少”“而且，我阿婆当年和潜周城上一任城主方世安有几分交情，方家会针对我，也在我意料之外。”
她院中甚至还有方启送来的拜帖，只是诸多来贴她都以避嫌为由婉拒，方启既然代表潜周城而来，总不能因她拒帖就迁怒于她。更别说是在大殿之上，皇帝眼前。
“方穹知和他爹不一样。”
这些事永平了解的比温窈清楚，“方世安倒是个纯臣，但做事瞻前顾后难成大事，十年前生了场大病，没熬过三年就一命鸣呼，城主的位子就落到了他的嫡长子方穹知头上。”
“方穹知远比他爹有远见，知道长安开始对各城各州忌惮了，所以时不时借着一些事情表忠心。"永平眯了眯眼，说，“但我始终觉得，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狼子野心。”
温窈沉默两瞬，道："但巫女之说，是温长风针对我打造的流言。”永平眉目微动，巫女之言她确有听说，只是当时她随人去了淮南，待回到长安时此事已经平息了。
不想竞是用来围剿温窈的……她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他竞恶毒至此。”“起初坊间传出的，乃是阴女。“提及此事，温窈眼中不口口露出嘲讽，“因我八字属阴，又格外离经叛道，只差一点。”温窈轻笑，“只差一点，我就要被大义灭亲，丢进火场烧死了。”永平脸色骤变，“可那时山娘子不是还……”“我娘告诉我，只要我像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