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淑头疼欲裂,心中叫嚣着杀了柳蕊娘,然而身体却木僵得无法有丝毫动作。她挣扎了半天,身体却没有动作,耳畔一会儿有许多人说话,一会儿又只有柳蕊娘说话。
终于,她的身体可以动了,脱口而出:“闭嘴!”柳蕊娘静了一瞬。
“可笑,可笑。“柳蕊娘笑得几乎有些疯癫,她一把讲王令淑推翻,冷下脸扯出讥讽的表情,“王令淑,女儿死了,你还要装出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多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你不过是报不了仇,不是不想报仇对吧?少装出这副清高自持的模样,实在可笑。”
王令淑根本听不见。
她只想站起啦,找到一把刀,割掉柳蕊娘聒噪的舌头。但身体不受她的控制,一动不能动。
王令淑觉得烦躁,十分烦躁,烦躁得想要放一把大火,将所有人都一起烧死。谁都不要活好了,这世间所有人,所有说话的人都死去才好。这样才能有一瞬的安宁。
终于,她挣脱掉了木僵感,王令淑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给了柳蕊娘一巴掌。
啪!
空气安静了下来。
王令淑几乎有一瞬间的轻松,随机被更强烈的恐惧攫取住,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方才莫名听到的声音,这几日忘记的记忆,还有……她真的摸到了架子上的剪刀,只差一点便朝着柳蕊娘的咽喉捅进去。不,不能如此。
至少不能此时就如此。
“玉盏,玉盏!"王令淑扶着柜子,身体往外挪,“玉盏,带我回……”玉盏听到了她的大声呼喊,连忙进来,扶住王令淑。她的视线往柳蕊娘身上淡淡一扫,原本不服气要做些什么的柳蕊娘顿时表情讪讪,放下了手里的花瓶玉盏垂眼看王令淑。
“夫人,先深深呼气,再吐出来。”
脸色白得发青的王令淑吐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人气,缓缓松下身体靠在玉盏身上。玉盏几乎是半架着她,才让王令淑顺利走出了柳蕊娘的住处。一路无话。
回了自己的住处,王令淑挥退其余人,自己背对着门坐在屋内。大约坐了两刻钟。
王令淑乱糟糟的脑子,终于可以思考问题。她将玉盏叫进来,让对方给自己煎一碗药来,自己则顺着记忆往谢幼训的灵堂走去。柳蕊娘没有骗她。
她第一日就见到了谢幼训的灵堂,瞧见了令灵牌上冰冷的字迹,甚至审问过了府中的仆人。谢幼训尚未出阁便幼年天折,原本是不能埋在谢家的祖坟内,谢凛却强硬将她埋了进去。
灵堂内的布置还没拆。
满目都是素白的纸花,火盆里是没烧干净的纸钱,长明灯还烧在灵前。…明明前几日,才点了祈求长命百岁的长明灯。王令淑将灵堂每一处,都仔细看过。留下的痕迹不会骗人,这里确实办了一场葬礼,时间到了便将棺椁抬走下葬,只留下灵堂。但王令淑仍是不相信。
几日前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一转眼,便埋骨泥下。王令淑想要去谢家的祖坟。
但她出不去。
从她回来的那一日开始,谢家就开始不对劲,这几日越发如此。谢家的仆人几乎全都换了一批,问什么都不说,更是将前后门守得严严实实。一连几日,谢凛也没有回来。
王令淑出不去,只能连日坐在灵堂烧纸说话。她只要闭上眼睛,耳边就是谢幼训的哭叫声,在黑暗里一遍一遍唤着阿母。熬到第四日,谢凛终于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让王令淑过去。王令淑也早就想找他了。
她不相信岁岁死了,她一定要出门,去谢家祖坟看清楚泥里埋着的是否是谢幼训。
更何况……
追根溯源,谢幼训会被柳蕊娘母子害死,其中有多少是谢凛的纵容?整个谢家都是他的人,柳蕊娘母子做了些什么,他岂会不知道?他分明一切都知道。
可他事前纵容,事后包庇。
王令淑忍耐住心中恨意,抬步进入屋内。谢凛似是刚下朝回来,正抬手解开身上的公服,察觉她进来便收了手,随意坐在桌案前。青年面色冷白,眼底有些淡淡的阴影,衬得本就略疲惫的面容十分厌世阴郁。
他微垂下矜贵的凤眼,信手抽出匣中一张纸,抛到她跟前。“你写的?”
王令淑慢吞吞伸手捉住,打眼一瞧,轻声道:“是。”这是她早前便写好的和离书。
“王令淑,你倒是迫不及待。“谢凛淡淡睨着她,随意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夫君还没死,便早就做好了准备。”王令淑疲惫抬眼看他:“那你早些死好了。”谢凛没说话,眉眼愈发冷沉。
手腕被谢凛攥得剧痛,王令淑心中的烦意又翻涌上来,令她下所以唆巡周围。谢凛的房间布置得极其简单,并无雅供清玩,靡丽珍品更是一件看不到,也就架子上几卷书。
找不到利器,王令淑收回了视线。
“这几日在白云寺,玩得可还顺心?“谢凛伸手来抚她眼下的阴影,冰凉的指尖如蛇信般掠过肌肤,青年眉眼间透出意味不明的愉悦,“你让人送给傅忱的账簿,我没有拦下。”
王令淑的身体不由僵住,缓缓看向他。
谢凛眸底似有浓黑的雾气在涌动,逾越的火光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