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胃有一点问题,但还没多严重,这个夏梨是知道的。但现在年轻人没几个人是没病的,完全健康的人才是少见。
她猜测他可能是这段时间装死累到了,风餐露宿的,吃了上一顿没下一顿,把胃饿坏了。
多搞笑,装死还能累到。
夏梨蹲着身子看着他的侧脸,因为难受所以眼睛微微阖上,正在试图缓解疼痛。尽管想起他曾经的不留情面,还是希望他不要真的死在自己家。
“还能动吗?”夏梨问。
“嗯。”他看过来,眼睛湿漉漉的,显得脆弱。
“我扶你到外面去。”
他身体很沉,不知道是真站不稳了还是装的,上半部分力气全都压在夏梨身上,夏梨控制不住地走了条斜线被压到墙壁上。
他身上清冽的男香扑面而来,熟悉的体温,混合着和自己同样的沐浴露香气,夏梨差点下一秒就掉入回忆陷阱。
她很快撑着墙壁站直,把他扶到她读书角的单人沙发上。
夏梨都出了一身汗。
她从桌面抽来几张纸往他手里塞,“你先擦擦汗,我下去给你拿药弄吃的。”
家里的急救箱里常备有日常的药品,前段时间作息不规律,她也有焦虑引起的胃炎症状,应该还有药。
取了奥美拉唑和铝碳酸镁,夏梨把药箱放回原位,去厨房给裴澈做吃的。
夏梨从小就会做饭,那时候爸妈经常半夜去进货,白天要去看店。她需要在家照顾弟弟,所以基本的菜式都会,就是味道很一般。能吃,谈不上美味。
做饭这件事也是需要天赋的。
夏梨不打算大晚上的开火做饭,只烧了水,给裴澈泡了一碗汤达人。
等待水开的过程中,阿姨听见声音起来了,撸起袖子问她是不是没吃饱,要吃什么和阿姨说。
夏梨将流理台上的胃药攥在手里,佯装随意插进睡裙口袋。
“不用,我就是还没睡,吃碗泡面就好,您休息吧。”
陈阿姨懂分寸,回了保姆房。
夏梨泡好泡面上楼,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她顿住脚步,本想和阿姨嘱咐两句,又觉得多此一举,反而奇怪,于是继续往楼上走回了房间。
裴澈仰靠在单人沙发上,紧锁着眉头,看起来好像确实不舒服,瘦削的下巴在灯影下更显锋利。
夏梨把泡面放在面前的矮几上,推了推裴澈。人没醒,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梦呓一般说:“梨梨……别走……”
在所有人都叫夏梨梨子的时候,裴澈一意孤行叫她梨梨,说他要和别人不一样。
夏梨短暂想起这个称呼的由来,手一抽,甩掉他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肩上。
这次醒了,冷峻的眼有些失焦。
“吃药。”夏梨把药甩在桌上,转身去开卧室的大灯。
房间瞬间亮起来,灯火通明。
裴澈坐直,拿起药看了看,老实服下。
夏梨把泡面往他面前推,“把这个吃了。”
裴澈想说吃了饭得等半个钟才能吃饭,又想起反正是装病,没所谓什么半个钟。默默端起泡面吃下,连汤都不剩。
夏梨将垃圾扔去厨房,再返回房间打开窗户和换气散味。
“泡面不是白给你吃的,你在我家白吃白住,还要我帮你做事,你是不是该付点钱给我。泡面一千块一桶,给钱。”
裴澈静默看着她的那张脸,明明脸长得悬壶济世,一开口便是劫匪。
“没问题。”裴澈说:“我会给你的。只不过要过两天,我给你打个欠条,到时候给你。”
“你都是个死人了,你的欠条还有用?”夏梨直直看着他的眼。
裴澈也耍无赖:“那你说怎么办?”
把他无情甩掉,他连原因都不知道,现在竟然对他这么残忍,给他吃他最讨厌吃的泡面。
夏梨看他现在穿的西装都是上不了大台面的货,估摸着他也没钱,事办完了赶紧打发他走,然后她再把他假死的消息随便找家媒体公布了,那场面,想想都爽。
不就是泡面钱加上住几晚吗,忍一忍当打发叫花子好了。
夏梨想通了仰靠在沙发上,“算了,你也没钱,本小姐就不用你给钱了。”
她颇为大方挥挥手,“明天我会去你家给你哭丧,回来再和你说。你吃完了就赶紧回去,我好关门。”
好冷漠好不客气。
夏梨昂仰着头,像是家里养着一条狗,现在要把狗关进笼子里了。
裴澈扶着胃部,眼眸低垂,背脊弓着,声音放得软的不能再软。
“能让我再坐一会儿吗?地板实在睡得不舒服。”
夏梨已经困得不行。她盯着他的时候眼睛都是微眯着的,眼皮沉沉往下坠。她显然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再和他斗来斗去。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做。”
夏梨半信半疑,起身关灯。
她的床离裴澈的位置还有些距离,不过从裴澈的视角看却是刚好可以看到她在床上的所有动作。
“裴澈……”夏梨坐上床,指着裴澈还要说什么警告的话。
裴澈老实举起双手:“我真的什么也不会干,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