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明白闻棠要做什么了,毕竟他们廷尉府就是专门判这个的,专业对囗啊。
此时东武侯正在府中观赏歌姬表演呢,虽然他这几年是落魄了,但好歹也是个君侯,日常吃穿用度的标准可一点没下降。就比如现在,他看着面前这些食物,牛肉与蒿类制成的牛逢羹,春蝉做成的蝉脯殖,太官园中刚采收的冬韭业……
每一样都是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稀罕食物,他却早已吃腻,总觉得觉得太过平淡,吩咐庖人给自己弄点新奇的吃食,准备吃完这顿饭就去朝中走动一下,想办法弄死那个广牧君,给自己的家丞报仇。即使是闻棠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挺有松弛感的。这时,仆人告诉东武侯说有天子的文书来了。东武侯感到奇怪,平时天子的使者都是进入院内宣读文书,这次怎么连院子都不进了?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跟着仆人前往庭院,他刚才喝了不少酒,现在醉意未消,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配上他那肥胖的身躯,显得格外滑稽。然而,他刚走到院中,看到后面那些士兵,立刻傻眼了,酒也醒了。兵士们早已将东武侯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闻棠觉得东武侯和右贤王一定会很有共同话题。文书上写得都是他这些年自己或者纵容身边人做的恶行,谒者宣读文书时的语速很慢,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感觉自己脑子懵懵的,不,还是有听清厂个字的。
东武侯削爵弃市,家眷流放边境。
等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时候,他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闻棠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舒服,命人在他身上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将他冷醒了,初冬的天气,连风都是寒冷的,他又浑身是水,就更难受了。但他顾不上身上的寒冷,连忙从地上爬起拽住谒者下裳求饶,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模样还挺凄惨的。
谒者懒得理他,闻棠做了个手势,冲那些兵士们说道:“动手!”话音刚落,兵士们便齐齐冲进府中,剑戟森然,气势恐怖,吓得府中家眷奴仆连连求饶哭喊。
兵士们可不管这些,翻箱倒柜查抄家产,这时已经有一些人聚在周围看热闹了,可能是他们家平时从来没做过好事吧,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感叹东武侯府没落的,全都是叫好的。
查出一件宝物,便有刀笔吏将其记在版牍上,闻棠大致地看了一…大致地看也看了好久,这东武侯也太肥了吧。什么金银玳瑁、珍珠美玉、宝剑名马……就连花园中那些树都是从南越闽越等地千里迢迢运过来的。
也是难为他能在长安这种气候把南越的树给种活了。这么多钱,桑弘羊,你拿什么赢我?!
赵广德看着这个场面,又激动的哭了出来,而他身后那个躲在角落里看完全程的小尾巴终于被发现了,赵广德连忙擦干眼泪,将她拽到跟前,连连道歉,闻棠却没在意。
赵元注意到这位贵人真的好有气质,好温柔啊,像个仙女,据说还对他们大汉有很大的功劳,她真的好厉害呀!她的仇人,从前那样嚣张跋扈的贵人,现在却只能跪在她脚下求饶,这是自己、是阿父,是她所知道的所有人中都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
贵人那绣有精美花纹的衣袂下那只五彩丝缕已经旧了,而且从工艺来看编的也很粗糙,她也想为闻棠编上一枚五彩丝缕,如果有机会,能跟在她身边就好了。
这位的青春期的小女孩心里第一次有了崇拜的人。闻棠并不知道她内心的这些想法,抄完家后,她准备回府了,可刚迈出步子,便又有人来到东武侯府中,径直走到闻棠面前。“您可是广牧君?”
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沉稳,闻棠记得她,就是那日在石渠阁中站在义姁
旁边的女人。
闻棠点头承认“您是?”
“在下是皇后身边女史。"绮华说出自己此行目的,“皇后吩咐我来邀您后日进宫一叙,不知广牧君可有时间?”
闻棠:…
有时间,我能说没时间吗?
行,挺好的,还知道给我留一天时间休息睡觉。闻棠应下邀约后,绮华便离开了,她也回到自己府中,几天没见到府中这些人,她都有点陌生了。
见她回来,李媪匆匆赶来,先是嘘寒问暖,然后又道:“府中各处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明日迎接大将军的到来呢。”“辛苦了,我已知晓。“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媪忍不住询问:“县君,您去哪里?”
“回房,睡觉。”
明天早上还得搞行为艺术拿个拖把在家门口表演扫地欢迎卫大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