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装满盐水的瓷罐被抛出关楼,倾洒在三十丈开外的河面上,蒸腾的水汽化作团雾,给冰河再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冰层不必被完全融化。以敌人五百人的方阵,只要再薄上三成,便足以让冰层发生皲裂。“停下!”王天魁倒也警觉,发现破碎的瓷罐,当即振臂高呼,命令民兵停止前进。“有什么情况,王舵主?”一旁身裹兽裘的黑脸大汉问道,他是西北最大匪寨“黑虎崖”五当家蒋横,绰号“黑皮虎”。王天魁下马,拾起一块瓷片,左右打量了几眼,又用鼻子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非他用舌头去舔,但万一有毒该如何?“许是这帮土匪,想用瓷片来当做路障,阻碍咱们进军的脚步。”一旁身披褐色绒袍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他是西北最大堡寨“孔家庄”三当家孔休,与黑虎皮蒋横一样,都是来协助王天魁攻打白水涧。王天魁身后的两千民兵武装,有五成是从孔家庄借调而来,另外三成来自黑水涧,剩下两成是黄家招募的凉州兵丁乡勇。“但也不可轻敌,白顶寨那厮,诡计多端,连昔日黑云寨‘白纸扇’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应该小心行事才对。”王天魁扔掉手中的瓷片,抬手道:“让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准备!”民兵弓箭手列阵在前,做出一副开弓欲射的姿态。王天魁重新上马,冲水寨上大喊:“喂!白水涧的人听着,若现在开寨投降,我保证留你们性命,否则,乱箭齐发!”“尽他妈的说些废话!你干嘛不让皇帝将江山让给你啊?”张三儿张口便骂:“有本事就来攻,老子们等着你!”水寨方面也不甘示弱,弓弩手纷纷上膛。“喂!水寨中,可有原黑水涧的兄弟?我是你们舵主王天魁,谁若能杀得白水涧匪首,助我夺回水寨,我赏他做二大王!”王天魁倒也睿智,见对方硬的不吃,便想笼络人心。水寨中的确有不少原黑水涧的喽啰,可自打归顺了白顶山,吃好喝好睡好,日子比原先黑水涧舒坦多了,谁他娘愿意再跟你过苦日子?“真他娘啰嗦!”“贼首,看箭!”宋康取一只硬弓,开弓便是一箭,射向王天魁。还好王天魁散躲及时,否则这一箭直接便能正中他的脑袋!“敬酒不吃吃罚酒!”王天魁怒喝:“给我点火,放箭!”“嗖嗖嗖……”民兵乱箭齐发。可是冰河上寒风极大,三十丈的距离,飞箭根本够不着寨门。“不行啊,王舵主,起码得再往前十丈,否则射再多火箭也是徒劳。”孔休说道。王天魁咬了咬牙,破寨心切的他,已管不了那么多,抬手下令:“盾牌掩护弓弩,再往前进军十丈,一步一步给老子踩稳了!”五十几名盾牌兵列阵在前,掩护弓弩缓慢向水寨移动,但他们丝毫没有察觉,脚下的冰层已经越来越薄。“呵……”瞭望塔上的陆云川冷笑了声,手中望远镜闪过一道寒光,冲冰河上道:“王天魁,你脚下冰层,真的结实么?”此言一出,民兵军阵中出现细微骚动,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盾兵更是心慌,他们手中的盾牌本就很重。王天魁脸色大变,正要呵斥:“快回来——”“放箭!”且听瞭望塔上一声令下。四把重弩射出四支重箭,这重箭并没有箭头,反倒还在最前段加了一根铁棒槌!重箭犹如重拳出击,狠狠敲在冰面上,当即便凿出四个大窟窿。被盐水削弱的冰面本就已变薄,再加上敲击,“滋滋滋……”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破裂声!冰面裂缝如蛛网般蔓延,终于难以承载民兵负荷!“咔嚓!”冰河如塌方般彻底破裂,退之不及的盾兵,全部掉进了冰窟中。“救命啊……”“快撤!快撤!”民兵争先恐后往回撤,可越是慌张,脚下越滑,摔倒之人不计其数,通通都被塌陷的冰河所吞噬。眨眼之间便有上百人落水,哀嚎声在冰河上络绎不绝。民兵丢盔弃甲,仓皇逃回东岸。这第一次交锋,白水涧大获全胜。半刻钟后,哀嚎声戛然而止,那落水的一百余民兵,通通被冻死沉入河底,也是可怜至极。“冰河再次结冰前,对面估计不会再来,却也不可掉以轻心,张三儿,这望远镜便留给你们,从此刻起,你要时刻派人监视对面的一举一动!”陆云川将望远镜丢给张三儿,又嘱咐道:“再者,咱们这关楼与瞭望塔都是木头做的,若敌人用火攻恐怕对我等不利,我教你一个办法,入夜后,往寨门与楼墙上泼水,一边泼一边等待凝固,如此以来,木头外面便可覆上一层薄冰,木墙也就变成了冰墙,火攻不足为惧;还有,吩咐兄弟们,在水寨周边的冰河上,挖掘冰窟窿,再架上树枝油布,以冰雪覆盖,制出冰窟陷阱,如此,便可叫他们不敢趁夜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