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后突然传来江与安的一句轻语。周元窈脚步瞬间顿住。
夜风穿窗过廊吹起她垂下来的发丝,将她的发吹得有些凌乱,微凉之意渐渐从脚下缓缓升至全身。
……夫人?
周元窈一回头,便正正撞入江与安的瞳眸之中。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里叫人看不出一丝波澜。可周元窈心中却早已被激起海浪。
为何他会叫她夫人?莫非他也是重活一世之人?良久,江与安才朝着她微微颔首见礼,“晚间风冷,周夫人体弱,家母心中记挂,还请周小姐早些回去看顾。”
听这话,暗暗心惊的周元窈才将那惊诧压下去,“…多谢。”她连忙带着谷雨出去,回到府里,她才将心稍稍安放下来一些。方才当真凶险,若真的稍有不慎露出纰漏,只怕此事难以善了。晚间,她躲进寝房悄悄展开今日拿到的纸条,心中大致对芫州世家盘根错枝的势力有了几分考量。
照此看来,芫州土地肥沃适宜耕种,以米粮闻名,城中米粮行商不少,养出不少一方富贾。
其中尤以石家为最,石氏主君与芫州吴氏、朱氏和许氏交好,四.大家族世代联姻通婚,也就很快形成了这张芫州势力网。就连官府,也有石家的人。
而当年之事牵扯甚多,她总觉得与这些大人物有些干系。无论有无,她如今都只得一一查起,将后路紧紧抓在自己手中。看完这些后,她便将纸条收起,扔进烛台上烧尽。望着火苗舔舐宣纸上的每一个字,周元窈的眸底映照着跳动的火苗,令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翌日,朝堂之上算是炸了锅。
秦王世子李建宁上书言芫州茶马边市一事恐有纰漏,一时令朝臣震惊。这茶马边市是芫州与西夷各族各部落互通贸易的通路,早在前朝元年便已建成,借此,芫州地位一跃而上。
但也有不少老狐狸嗅到其中纰漏之处。
西夷各族各部落多落后不开化,可胜在蛮勇,草长羊肥倒也好说,可一到冬日,那边可什么都是捉襟见肘,他们整日望着大梁安居乐业,难道真的不眼红“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那报信的芫州小吏言,已有百姓送粮路上遭西夷小族偷袭,他们早已上报,却多日不得回复,九死一生才到京城找到微臣。”李建宁跪地道。
“臣请陛下彻查!”
众臣心中一咯噔,这秦王世子明面着在说芫州互市一事凶险,又借着小吏一事大做文章,可这话落在多疑的老皇帝耳中,还不知会是如何。“宁世子此言差矣,您的意思莫非是西夷部落那种不开化的蛮族能犯我大梁?″
“陛下,臣正有一本弹劾宁世……”
“陛下臣亦有一一”
“够了!”
身着黄缎彩绣金龙裕袍的老皇帝怒喝一声,顿时下面鸦雀无声。随后,他深深叹了口气,眼尾皱纹随着眯眼的动作松弛又紧绷,精明如鹰隼的眼睛紧紧锁着下面站着的诸位朝臣。
芫州不过小打小闹,终究不足为虑。
他想知晓的是为何芫州小吏上报的消息他到如今都丝毫不知。下面大臣禁若寒蝉。
是京中“大人物”蒙蔽圣听,还是家贼难防?“李建宁危言耸听,办事不力,即刻起押入天牢,此事不准再议,退朝!”李建宁猛然抬头“陛下!”
秦王世子被关押大狱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府上小丫鬟说与周元窈听时,她也有些微微的错愕,“…你说什么?”一旁的谷雨听后皱了皱眉道:“这宁世子莫不是傻?就这样直言进……烹茶的手没有停顿,周元窈又将烹好的茶水倒到茶杯中,淡淡道“他可不傻,朝臣弹劾只怕也是他们谋划的其中一环。”“他们?"谷雨疑惑道。
不知为何,周元窈眼前闪过江与安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可却很快被她抹去,“无事。”
“小厨房那里有些我做的桂花糕,你等下再拿着别的糕点送到大狱,托人打点一二。"周元窈叮嘱谷雨道。
“小姐,这宁世子……您?"谷雨两只手的指尖轻轻一碰,随后笑着状似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周元窈。
“你想什么呢,宁世子帮过我,知恩图报而已。“周元窈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就塞到谷雨嘴里,“好了,快去吧!”
大
李建宁在大狱待了一日,倒也饿不死他,但这大狱的饭菜着实难以下咽。不过幸亏有人打点送来不少糕点小菜,卖相精致秀气,色香味俱全,属实是精品。
母妃果真还是疼他的。
吃完后,他直接便躺在茅草垫着的床板上,望着昏暗的脱落墙皮的黑墙,心中不禁开思索外面的情形。
不知思危那边如何了。
而江府书房中,江与安的确正听着手下人报信。“如此办吧,此事事关重大,告诉底下人切不可懈怠。“江与安听完手下人汇报,将手中的书卷收起来,“对了,找几个人打点大狱官吏,给他送些吃食过去。”
那属下道“郎君,已经有人先行打点过了。”………嗯?”
“说来我们兄弟几个也奇怪得很,这周家小姐何时与宁世子情谊这般深厚了,那食盒足足有四层,沉得很。“属下如实相告。从手下口中听到那几个字,江与安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瞬间的沉默,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