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缠绕着绷带的精壮背部。苍白的皮肤上旧疤纵横交错,他的伤口靠近左肩胛骨穿透到后背,位置的确让他自己难以处理。
神矢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
他认出对方的伤口是那次爆炸钢筋刺穿的产物,和自己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空气凝滞了几秒。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那些诉说着无尽暴力的旧疤,内心飞速权衡。直接拒绝?必然会立刻激怒对方,后果不堪设想。表现得过于热情或关切?既显得虚伪又懦弱,很可能被解读为一种拙劣的讨好,看对方的形象,似乎对这种类型也不感冒。眼下唯一可行的选择,似乎只剩下尽可能的平静。他需要强行剥离内心的厌恶与潜藏的恐惧,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于眼前纯粹的事务性操作上,并试图从中寻找任何可能微妙改变自身处境的缝隙。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我不擅长这个。”这是事实,也是一种谨慎的界限试探,意在探测这道命令的强制程度和对方当下的耐心底线。
琴酒的头极其轻微地偏转了一个角度,并未完全回头,声音里是冰冷的不耐:“需要我教你步骤吗?拆开,清理,上药,绑好。我不需要一个浪费我时间的废物。”
毫无转圜余地,但也听不出太多别的意味。神矢不再犹豫,他走到茶几旁,目光扫过医疗箱内琳琅满目、排放整齐的药品和器械。
他先用消毒喷雾彻底清洁双手,然后,控制自己的手小心地解开旧的绷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琴酒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发顶、移动的手指上。旧敷料被轻轻揭开,下面的伤口暴露出来……狰狞可怖,周围的皮肤仍有些红肿。
神矢的呼吸顿了一瞬,暴露性伤口的视觉冲击让他胃部微微不适,泛起一丝恶心,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克制得极好,没有一丝颤抖。他用沾了消毒液的棉签仔细清洁伤口边缘,动作尽可能轻柔。这并非出于关心,而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疼痛可能引发的躁怒,同时也是他骨子里对"伤患”的一种近乎本能的人道主义反应,尽管对象是琴酒。他全程垂着眼帘,将所有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处理伤口”这个纯粹的技术性任务上,仿佛眼前不是令人恐惧的杀手,一个以怨报德的邪恶之人,而只是一个需要处理的医疗对象。
神矢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能感受到其下蕴藏的惊人力量和那些平滑起伏的各种旧疤,这些触感都在疯狂冲击着他的神经,唤起恐惧和厌恶。
他一如既往地强行压制了自己的本能反应,甚至刻意放空一部分思维,让自己进入一种近乎麻木的高度专注状态。
新的敷料贴上,绷带重新缠绕、固定。
包扎得不算太好,但也至少完成了。
他顺手收拾好所有医疗垃圾,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好了。“他低声说,然后向后退开两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清晰地划清界限。
琴酒盯着从没包扎的那么差的绷带,嘴角不明显地撇了一下,透出一丝不满。
他缓缓系着衬衫扣子,绿色的瞳孔锁定着神矢。他预料过很多反应,恐惧的颤抖、憎恨的瞪视、甚至愚蠢的乞求……但绝不是这种近乎漠然的处理方式。
这小子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仿佛琴酒只是一个需要维护的器械。这种被“工具化”的感觉,对他而言既新颖,又带着一种侮辱性。神矢越是表现得平静、专业、抽离,琴酒内心心那股想要彻底打碎这种平静、逼出他真实反应的冲动就越是强烈。
就在神矢以为煎熬结束,可以退回相对安全的距离时,琴酒突然动了。一只冰冷的手强硬地扼住了神矢的下巴,巨大的粗暴的力量强迫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入那双毫无情感的绿色眼睛。剧痛瞬间从下颌骨炸开,捏得骨骼咯咯作响,生理性的泪水因这突如其来的痛苦而迅速弥漫眼眶,模糊了视线。
“你以为你是什么?"琴酒的声音压得极低,绿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嘲弄的恶意,“收起你那套可笑的镇定。在这里,你的命是我的恩赐,记住你的身份!神矢被迫仰着头,视野里是琴酒极具压迫感的脸。下颌骨被钳制传来的剧痛和呼吸受阻的窒息感交织,本该催生恐惧,然而这一刻,一股强烈的、被压抑多日的怒意却猛地被这句话点燃,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尖锐地嘶鸣,冲击着他极力维持的平静表象。一个尖锐的回击几乎冲口而出一一你的命才是我的恩赐!一一这话语在他舌尖滚动,带着极尽的嘲讽。
但他清晰地知道,这瞬间的情绪宣泄需要支付的代价可能是下一秒就被捏碎喉骨。
在多日漫长而孤寂的关押里,他反复观察、推演,逐渐意识到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更复杂的目的,就只是这样,单纯地关着他,关到不知道何时停止。
这种近乎虚无的处置方式,反而构成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控制。他原来并没有"价值”。
也正因如此,他绝不能出错,绝不能给予对方任何施展暴力的正当理由。活下去,才有其他可能。
强烈的屈辱感刺痛着他的自尊,但他调动起全部意志力,强行压下了挣扎的本能。
他知道,挣扎只会暴露恐惧,意味着情绪彻底失控,意味着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