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屋的具体地址,以及几次偶然听到的、涉及任务地点或代号的零碎指令。
这些信息,足以与公安部门长期监控的黑衣组织活动进行交叉验证,价值巨大。
看到神矢的精神状态已濒临极限,黑田兵卫适时停止了问询,安排他前往警视厅内临时准备的安全房间休息。
虽然这个房间依旧无窗一-这是为了避免外界的窥探和可能的狙击,但房间里有正常的时钟,有荻原提供的备用手机,光线柔和,床铺整洁。与之前那个绝对隔绝、充满压抑的囚笼相比,已是天壤之别。荻原研二坚持留下陪同。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那种劫后余生的真实感才更加清晰地弥漫开来,夹杂着难言的心疼与庆幸。“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荻原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他打量着神矢,目光在他略显空荡的衣领处停留,无法准确判断这两个多月的囚禁究竞有没有让他消瘦。
神矢轻轻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有点渴,还不饿。”他今天难得说了那么多话,喉咙有些沙哑干涩。接过荻原递来的温水,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慰藉。“味觉……真的恢复了一些吗?"荻原忍不住又问,想起之前神矢描述的药物影响,心中仍有余悸。
“嗯。“神矢放下水杯,“这几天都能尝出味道,虽然很淡。之前……什么都尝不出,吃东西只是为了维持体力。"他顿了顿,没有继续描述那种吃东西如同吃抹布的奇怪感觉。
荻原的心再次揪紧。
他看着神矢安静地坐在那里,与记忆中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在生活中温和开朗的好友判若两人。囚禁的痕迹不仅仅留在他的身体上,更深地刻进了他的眼神和气息里。
“松田他……“荻原开口,试图传达另一份沉重的牵挂,“他很自责,关于那条项链…
神矢猛地抬眼,看向荻原:“不,跟他没关系。”他的语气异常坚定,“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去化工厂,救那个人……乃至后来报警,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项链那个就是意外,甚至……我才感到愧疚,那是他的心意,我却没有保存好。”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恳切,“告诉他,不要背负这种无谓的愧疚。这种情绪会影响判断,在当前情况下,只会让你们更危险。”他的冷静和分析能力似乎并未因囚禁而受损,反而在某种极端压力下变得更加直接和锐利。
荻原怔了怔,随即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神矢说的是对的,理智上完全理解,但在情感上,无论是他还是松田,都很难完全摆脱那种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遇险却无能为力的自责。“我明白了。“荻原低声道,“今天你刚出来,我守在你身边吧……”“荻原,"神矢打断他,语气缓和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你现在需要按照你之前的生活习惯行动,不要长时间留在这里。对方说不定正在观察所有与我相关的人,不要露出破绽。”
荻原看着神矢眼中那混合着疲惫、担忧与坚决的神色,知道这是最理智的选择。
他沉默片刻,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阴影中,追捕的网已经撒开。伏特加高效地执行着琴酒的命令,组织的眼线被调动起来。车站、码头、高速公路的监控数据被秘密调取分析。神矢苍介所有明面上的社会关系,家人、朋友、同事、经纪公司,都被纳入了严密监控的范围。
尤其是与他关系密切的荻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的住所和工作地点附近,悄然出现了陌生的面孔和车辆,进行着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轮换监视。然而,几个小时过去,组织虽然找到了神矢丢弃的那辆车,也在公共洗手间搜到了他换下的送餐人的衣物,但之后的痕迹仿佛被彻底抹除,完全失去了踪迹。
他也没有使用任何已知的通讯方式联系亲友或公开露面,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琴酒本人则坐在一间全新的、更为隐蔽的安全屋内,面前摊开着神矢苍介更为详尽的背景资料,以及警方内部眼线传来的、关于神矢失踪案调查进展的有限信息:
这些信息显示,警方似乎仍在常规调查层面打转,并未有突破性进展,也未公开任何与神矢下落相关的消息。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资料扉页上那张神矢苍介在某个颁奖礼上笑容灿烂、眼神明亮的官方宣传照,绿色的瞳孔里有一丝被挑起的、冰冷的兴味。他回想起神矢在囚室里大多数时间的静默顺从,似乎从来没见过他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定格的笑脸很蠢,又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事物,与囚室里那个沉默而隐忍的身影几乎无法重叠。
“还挺会逃…“琴酒低语,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弄,或许二者皆有。投入这么大的力量追捕对方,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捕捉到,真是小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