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从外面办事回来，谭家三人还在。勉强收拾好自己，互相上了药，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以前温筱暖被打伤后羞于上医院，谭予辰也不愿意她去，因此家里常备医药箱，止疼的、消炎的、外敷的，应有尽有。正好方便他们使用。理论上来说，九万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大可逃跑或者报警，但是，正如温筱暖不敢，他们也不敢。男女老少虽有别，恐惧却是相通的。如果温筱暖会被打断脊梁骨，那么他们也会。何况，现在温筱暖手里还有他们承认投毒的视频。警察会站在哪一边，很难说，他们不想自投罗网。昨晚他们夜袭温筱暖，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将视频拿回来，打她还是其次。结果失败了，白招一顿毒打。这个女人精似鬼，早早预判了他们的行动，根本没睡觉，专等着他们呢。……说来也怪，他们还以为骨头都被她踩断了，醒来后却发现没断，就连谭予辰那假牙套，也还好好的在嘴里。就算去验伤，肯定也是轻微伤，无法把她送进去，只会激怒她。“筱暖，我们都保持理智，好好谈一谈，行吗？”等她在客厅坐下，谭予辰战战兢兢地道。九万笑道，“行啊，谈吧。”被家暴者的第一个阶段，通常是反抗。反抗不成，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跟施暴者讲道理。温筱暖也经历过。见她没生气，谭予辰心里轻快些，细语温声地道，“咱们以后遇上什么事儿，都好好说，尽量不要动手，成不成？”九万一口答应，“成！”谭予辰惊喜：“真的？”九万笑眯眯地道，“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疯子，哪会随意动手打人？打人也是很累的，还伤肝伤肺。放心吧，只要你们听话，我保证不动你们一根小手指头！”听她这么说，谭父谭母脸上一松。谭予辰却是面如土色。以前温筱暖想谈时，他就是这么跟温筱暖说的。他很明白自己当时的心理，猫玩老鼠。怎样才算听话，也是由他来决定。温筱暖将他那一套学了个全。但他不想认命，强笑道，“筱暖，我要出去上班，身上带伤不好。别人看见了，也会怀疑你家暴我，影响你的个人形象。”他打温筱暖的时候，很少打脸，就是怕被外人看出端倪。温筱暖打他，却最爱打脸。好像根本不怕被人知道。九万善解人意，“你说得对。那就提前编好谎言吧，比如这一次，我说你摔跤，脸也摔得差点毁容了，姜总没怀疑。到了公司怎么圆谎，你自己看着办吧。”谭予辰：“……这谎圆不了，人家也不瞎。”九万平和地笑道，“那就不圆。世上的夫妻，哪家还没个争吵，吵急了动手，也是常有的事，大家能体谅的。”谭父谭母：……这话他们常跟温筱暖说。谭予辰还想挣扎，心一横，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被老婆打，同事们知道会嘲笑我，这班我上不下去！”温筱暖为什么不想离婚？之前他猜测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舍不得分开，但被打了几次后，不敢这么想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要留着他挣钱。如果他不上班，就挣不了钱，对她也就没了用处。换言之，温筱暖要么嫌他没用，跟他离婚，要么不再动手，让他好好工作，无论哪一种，对他都是有利的。谁知她满不在乎，“不想上班就辞职，回来接送孩子，操持家务，我挣钱养你。”谭予辰头皮发麻。他挣着钱，都被她这么打，要是不能挣钱，会被打死吧？而且，他在家她挣钱，那不是位置对调了吗？想想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温筱暖的，心里升起股寒气。他不想过温筱暖那种日子！何况，她肯定变本加厉！仅是幻想一下全职在家的情形，谭予辰都感觉骨头疼，脱口道，“不不不，我上班，我会努力工作，努力挣钱！”九万：“不要勉强。”谭予辰抬手擦汗，“不勉强，不勉强！”工作时间就是他的安全时间，他要每天都加班！九万赞许道，“那就好。”又看向谭父谭母，“现在来聊聊你们的问题。”谭父：“……我们有什么问题？”九万轻叹，“养孩子实在太费钱了。书阳很快就要上小学，我想让他去私立学校，学费很高。以后初中、高中、大学，费用也少不了。等他毕业，还要帮他买车买房娶媳妇，你们当爷爷奶奶的，就干看着不帮一把？”谭母叫道，“我老伴的存款都给你了！”九万轻蔑地道，“就那么点儿，连个厨房都买不起。”谭父：“……你想怎样？！”九万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想怎样，是你们想怎样。”顺手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