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三奴的案子还没查清,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眼中的事物似乎都出现了重影,耳边其余的声音渐渐隐没,只剩下了自己粗重的喘气和沉闷的心跳声。
晏昭、童玉君,往前跑,不要回头。
她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似的。“昭昭!”
脚下一颗石子滚过,她俯身朝前扑去一一
却被人拦腰抱住了。
赵珩双膝跪地,朝前面滑出了半丈远,他张开双臂,堪堪托住了那即将跌倒的少女。
甲胄重重磕在地上,一时间乱石横飞。
“怎么样,你没事吧?“赵珩只觉得自己掌上的这具瘦弱身躯好似在不断颤抖,他担忧地开口问道。
哈…………
晏昭垂着头,大口呼吸着。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一只手将垂落的头发尽数拢至脑后。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了那少女的身上。她回首看向那些被擒拿下的人,冷风里,乌发拂乱、寒靥未舒。“没事,多谢赵将军救命之恩。"晏昭揉了揉被撞疼的肩头,垂下眸子道。赵珩也站了起来,他目光凌厉,对手下兵士喝声:“将人押回大营,听候审问。”
“是!”
晏昭看着那些人虽眼带愤恨,但还是被推操着压走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转头对着赵珩说道:“淮元,我方才遇上了落难的岭南王世子,他说自己几日前遭遇水匪被擒。”
“什么?”赵珩闻言也是一愣,“可是没有世子失踪的消息……说到这儿,他逐渐变了脸色。
“袁但,先送晏小姐回城。”他伸手招来副将,吩咐道。晏昭也知道她留下来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便二话没说翻身上了马。“淮元,那世子我让他先跑了,他……上半身衣服破了,应该很好认。“她坐于马上,还不忘嘱咐了一句。
赵珩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进城之后,那副将便离开了。晏昭独自回到家中,却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好在晏惟特批她可以在小厨房用饭,这才不至于连口热的都吃不上。只是当晏昭掀开帘子走入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青年半侧着脸,低头看着锅里正炖煮着的鸡汤,一手拿着勺子慢慢搅动。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朝着晏昭一笑一一
“回来了?”
晏昭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许辞容怎么会在这儿?
“这几日来找你,你都不在府中。“正说着,他从锅中盛出一碗热汤来放在了桌上,“现下这时节,外头风大,先喝点温热的暖暖身子。”晏昭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先小心翼翼地坐下,抿了一口汤一一“没给我下毒吧?”
在舌头接触到鸡汤之前,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许辞容脸上露出了些无奈来,他重新取了一只勺子来,从晏昭的碗里舀起了些许汤水送入口中。
从她仰头的视角看去,只见得那清瘦脖颈中,喉头一滚。随后许辞容放下勺子,坐在了她对面。
“如此,可还有顾虑?”
他挑眉问道。
晏昭不语,低头默默喝起了汤。
不得不说,许辞容做菜的手艺还算可以。
如果和他们能仅仅能停留在食客和厨子的关系上该多好。她又想起了赵珩的烤山鸡。
唉……
就在晏昭还沉浸在“如何把他们都变成厨子"的幻想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一一
“前几日那事,还要多亏你,"许辞容又端来几碟小菜,语间带笑,“听松鹊说,若非你及时赶来,我怕是难有命在。”闻言,她缓缓放下了碗。
真没在里面下毒?
这话怎么越来越不对了…
“许大人说笑了,您吉人天相,哪需要我救?"晏昭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许辞容神色温柔,粉润的唇微微翘起,恰似那时那刻。只是现下,却叫她有些脊背生寒。
“吉人天相?"他垂下眸子,看着自己交叠的两手,长睫轻颤,“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尝尽三苦,又何谈′吉'之一字?”那青年姿容落寞,缓缓说道:“当年我曾向人问签,她说这一签是山雷颐,乃上上卦,象曰:
太公独钓渭水河,手执丝杆忧愁多,时来又遇文王访,自此永不受折磨。她说我日后定能践志成愿,一跃千里。
可是,我之所求,卦上却未曾写……”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声音轻得好似怕惊扰了什么:“许久之后我方才明白…若教眼底无遗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一一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