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烛光在莱斯利睫毛上颤动,他想着三分钟前这孩子还像块冷铁,此刻连抿紧的唇线都在细微地发抖。
天啊!莱斯利是想了多少悲伤的事情,才会这么难过?是了,他肯定是因为在司丹市和继母生活不顺,才会逃出来的。自己没有主动提,不代表不存在。
现在他又要和那个继母生活,肯定很难过,却又无能为力。而自己刚才居然却在走神,尽想一些吃的东西,实在太不敬业了。明明是来安慰孩子的,却差点跑神跑到过冬去了。舒栎深深地反省自己”
可他又清楚,莱斯利的自尊心极强。要是被对方知道自己目睹了他的不自然,莱斯利肯定会立即收起所有的情绪,把自己重新缩回那个小小的壳里面。于是,舒栎轻轻移开视线,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自己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房间的光线和角落的静谧。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声张自己的情绪。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随后语气轻得像羽毛,几乎让人听不出情绪的重里。
“神主让我给你捎带了话语。”
他顿了顿,就像是要在沉默中种下一枚希望的种子,“他说,有些人啊,他们不是不爱别人,而是不会。也许他们以为控制、羞辱和规训,这是爱的一和方式。可是你要记住,如果当你觉得不舒服,不自在,难受,甚至厌恶时,那者都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必须接受这种爱,也没有义务要求你必须忍耐。”“要允许自己去追求更好的善待。”
舒栎的声音温和又坚定:“去看清楚自己的心,真正的爱在于信任、尊重和理解。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日日相见,远离也可以是一种爱,放手也可以是一种爱,不说也可以是一种爱。”
“你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这一刻,他的目光坚定地落在莱斯利的眼里,不带评判,只有注视和接纳。“神主是不会看着你受苦的。即使你现在无法理解,也请相信你自己并不孤单,袍一直都在。”
莱斯利怔住了。
他垂着头,睫毛像是雨中湿漉漉的羽毛,一动不动。那句来自阿利斯神父的“你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是"像是一道光,穿过他心口最紧闭的缝隙。
他想起无数次自己不分昼夜的游荡,就想等一次父亲意外地在自己面前从天而降,会心疼地说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他也想起自己无数次被村民误解后不辩解的作为,就是希望等到一次父亲因为愤怒而赶来见他的斥责。哪怕是惩罚,也算是在意。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莱斯利甚至想过,自己干脆去死吧!摆脱这些得不到的感情,彻底走向自由。
可现在,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像是在替神明正视他的痛苦。他的眼眶热得更厉害,却连眨眼都不敢,怕一切会融进自己的泪水里面,瞬间化成乌有。
神明不会看着你受苦的。
那他,是不是,也不会。
他有不止一秒可以去抓住眼前的人。
“神主大人,你若是真的存在,求求你救救我吧…舒栎看着莱斯利的神情一点点松动,像是终于愿意卸下沉重的铠甲,露出那里面伤痕累累的孩子。
他知道,莱斯利的心门,终于敞开了一条缝隙。为了不让这个刚打开心门的灵魂受冻,舒栎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温和地念着祷词,“神主爱世人,不会让迷途的羔羊永久的迷失。他会保佑你的,阿门一一”
莱斯利抬头说道:“我不想回去,我能待在这里吗?”不行,我会变成拐带儿童的犯人的。而且,养一个小孩多贵啊!舒栎顿时头疼起来。
可他当然不能把话说得那么糙,他温和地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回去吗?”
“我、“莱斯利低头回避舒栎的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圣经烫金的书脊,“如果我回去的话,我会被关在阁楼里面。继母说她是我的长辈,她想要怎么收拾我,就可以怎么收拾我。”
莱斯利突然无师自通了如何轻松说谎的技巧。这句话是艾黛礼夫人的原话,但是情境被莱斯利给换了。莱斯利再次抬头,“她说她什么都做得出来,连我父亲,也被她用匕首指过。”
这、这……
舒栎心中大惊。
不知道该说艾黛礼夫人的强悍还是发疯行径让人害怕?还是该说公爵克洛德居然还是接受了这样挑战他的人,本质上他还是很容易放过别人的吧?
可更多的想法集中在莱斯利的说辞上。
舒栎看不出莱斯利在说谎,而且以他的个性,他连为自己辩解也不会做,更没必要说谎。
莱斯利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舒栎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也只会得到两个字一-穷酸。“别怕,”舒栎很快就安抚他了,“你要是遇到困难的话,可以给我写信。我会和神主通信。就算是把你锁进阁楼的仆从一一”望着莱斯利眼瞳闪烁着的泪光,舒栎犯了所有大人都会犯的错一-先开个空头支票,说道:“听着,我知道锁门的仆从最大的秘密。你可以让他听你的话。”
“你有需要的话,随时书信给我。不要害怕。”斗不过大,把虾兵蟹将都压住也不是没有办法。莱斯利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