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72
72 这个名字我听过
从司丹教堂出发的马车，一辆接一辆，足有十几辆。车轮碾过石板路，马蹄声错落有致,就像在为一场盛大的出征。然而，这一切声势浩大的排场,不过是为了赶赴一场围猎场的社交聚会，显得格外的荒唐可笑。
霍尔姆主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还没有等做出更多的，目光就被马车上的动静吸引了注意一一雨果披着雪白的披风，金线勾勒的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那老头子正因为一个年轻人探出车厢。
那个年轻人站在雪地里，身形如同墨制的琴弦笔直，却遮掩不了单薄和脆弱。黑发上的细雪就像是冰裂的冻纹，嵌在发间，精致却又冷冽。青年一开口，白气便在空中轻轻颤动，就像是即将消失的雾。霍尔姆主教对阿利斯神父印象并不差。
他年纪小,身子薄,有时候做事也显得有些慢吞吞的。可他的性格随和稳重，说话有分寸，做事也有章法，处处注重生活的细节。更难的是，他遇到危险和变局时，他从不慌乱，聪明又果敢，虔诚又自律。在一众同龄人中,阿利斯神父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可从现实的角度来看，霍尔姆主教明白，一个年轻人若走得太快，站得太高，往往会在未及成熟时，就悄然滋生出不该有的期待与野心。阿利斯神父之所以目前还依旧保持朴实，多半是因为他尚未真正尝过权力与繁华的滋味。
他所处的位置，仍属清贫。
他所见的世界，还太干净。
霍尔姆主教原本也对阿利斯神父有一些信心，也很欣赏他的沉稳和节奏。可正因为如此，当他亲眼见到雨果主教那般毫不掩饰的偏爱，甚至会在其他人所在的场合下，还要亲手喂他吃黄桃一一
那种溢出分寸的关注，就让他心里那点信任都开始变了味。他开始质疑。
这样一个被人捧在掌心的青年，究竟是否有能力独立行走，还是只会被宠爱里面被养得太软，被期望捧得太高？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所谓的带领整个信仰走向新的高地？于是，霍尔姆主教朝着阿利斯的方向扬声喊道：“阿利斯神父，你到我这边来！”
舒栎听见喊声，下意识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刚要挪步，却被雨果主教一把拽住了帽兜。
“别过去，"他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懒散，“他只会说些没意义的废话罢了。”
舒栎怕一用力拉扯，把老主教从车里带下来，僵了一下，只得停在原地，反而顺势往马车这边靠近了一步。
雨果主教看他乖乖听话，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拍拍马车的门板：“你就上来坐吧，我一个人坐这车太冷清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声念叨：“你感冒好些了吗？我带了些黄桃罐头，在糖浆里泡着，叫这里的神父杰凯一大早就用热水温着，待会儿得趁热吃，不然又要结成冰块了了。”
马车内帘半掀，光线斜斜地落在老人的白发和柔软厚实的披风上，车厢里确实空荡，只有他一人，这让他的关心都带上了需要被关怀与回应的脆弱。舒栎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舒栎扫了一眼马车，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神父正站在雪地里指挥调度，将教堂的取暖设备一一装车。
那人动作利落，语调不高却很有分寸，让周围的人很是自然而然地听从。舒栎记得他一一在最初由丽塔修女带着熟悉教堂事务时，这位神父曾被重点介绍过，叫杰凯。
此刻，杰凯并没有因他们的交谈而抬头，始终垂眸站在一旁，看起来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舒栎无意中注意到他斗篷领口的领扣，纹样是玫瑰缠绕十字架，与塞西莉亚曾为他佩戴的胸章一模一样。
他脑中刚泛起一丝联想，手腕却忽然一紧。雨果主教的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
回过神时，舒栎已经被半请半拖地带进了马车里，帘子一落，像是将外头的世界全数隔绝。
一一这一看，是没办法再轻易下车了。
说实话，舒栎并不喜欢这样被高调对待。只是雨果主教总有办法轻巧又温和地打断他所有思绪。
老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杰凯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杰凯是个好神父啊…
作为与各地教区频繁往来的高位神职，雨果主教对北领地的人员结构了如指掌。
“这次主教候选名单里原本有他的名字，后来被一个叫莱顿的年轻人换了下去。”
他顿了顿，又像是补上一句安慰，“当然，莱顿也是个好青年。”舒栎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他既不急着验证，也不打算在当事人还在附近时随意议论。
他选择沉默。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谨慎。
马车帘子“唰”地被掀开，霍尔姆主教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找了块空位坐下，双手抱胸，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和毫不掩饰的警惕。“也说不定是他自己主动放弃的，"他说，“别忘了，主教是独身制。如果想结婚的话，那就基本放弃了晋升的机会。”雨果主教温声地跟舒栎继续科普道：“也并不是全部的主教都必须独身的，否则惠特莫尔主教也没有女儿。”
其实两个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