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
“为什么要教我开车?”半晌,她询问。
他轻描淡写说:“江小姐,我讲究有合约精神。哪怕只是协议结婚,另一半如果想开车而不熟练,我有义务教会她。”
……行。
江南启动车子,身旁的男人持续输出,虽然每次都是命令性的简短的几个字:“看前方”
“方向盘往左打。”
“转弯,打死,回,慢,加速,减速……”
老实说直到江南把车开到店门口她都是懵的。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好似内心深处某段回忆被勾起,勾起,再勾起……
“我技术很菜。”下了车,江南自嘲。
陆晏深一手拿外套,一手关车门,脾气很好的样子:“还好,多练。”
路过花店,他提出:“能参观吗?”
“随便看。”江南用指纹打开防盗玻璃门,再打开所有的灯。
花店有一百多平,单冷藏柜就占了一半,柜中是生机盎然的小世界,红的绿的粉的紫的……真真是姹紫嫣红百花齐放。
白天包的花束已经售完,桌上剩些减下来的绿叶,角落有张小书桌和榻榻米,旁边就是小书柜,书不算多,但都被翻阅得很旧。
陆晏深随手拿了本翻开,上面密密麻麻记的是笔记,那是江南的字体,书写规整暗藏笔锋。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他攸地问一句。
江南停顿须臾,点头应道:“应该是吧。”
决定离开之前,她曾对他说,他的阶级她无法跨越,而她的方寸之地,他也没法低头。
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开心吗?”陆晏深又问。
她对上他的眼,说:“很充实。”
他错开视线往外走,“那就好。”
江南关上店门带他去了后院,经过那条腊梅盛开的路,陆晏深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哪儿弄来的?”他问。
她说:“从云南搬过来的。”
灯光很暗,男人看她片刻,说:“所以你离开后,去了云南。”
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地问出这句话,江南怔了怔,点头:“嗯。”
“云南哪里?”
“玉溪。”
“玉溪哪里?”
“一个比较偏的地方。”
他默了默,说“知道了”。
打开公寓的门和客厅灯,江南顺手将滚到地毯上的抱枕拾起来扔到沙发上,然后从鞋柜里找了双没开过的拖鞋给陆晏深:
“超市随便买的,均码,您凑合着穿。”
陆晏深接过拖鞋礼貌道谢,抬眸巡视她居住的这栋小二层公寓——没有多整洁,也不乱,没有多余不用的东西,但每件物品都有一定艺术性和观赏性。
他的记忆里,她似乎一直这样,只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哪怕只是方寸之地,也会布置得很舒适宜居。
“先坐坐,”江南倒了温开水放在茶几上,用皮筋将头发扎起来,“没有提前准备,不确定冰箱里有什么,待客不周,您将就着吃。”
她客气得彻底当他是合伙人,是曾经的少爷,是故人,是引导她从商的师长。
她洁白如玉的脖颈在灯光下发着光,那双眼睛没有被刺激到的时候,清澈见底宛若溪涧……可是这样的她,最终选择跟别人走。
“江南,”陆晏深喊住她,“不饿,说几句话就走。”
江南停在厨房外,回眸看他:“行,那就……楼上说吧,上面有个小茶室,可以看海景和梅花。”
去到楼上,她先烧水,然后拿出套洗过却一直没用的茶具,熟练地泡起了茶。
“会的挺多。”陆晏深坐在窗前,如她所说,能看见海景,也看得见她不远千里弄来的梅花。
“做生意嘛,尤其是茶艺这块,总是要会点的。”她洗完茶后,泡好一杯放在他面前,“今天是真心诚意想感谢您,您一句话就能救我朋友,足以见得,权利金钱真是个好东西。”
他接过抿一口,茶叶苦中带涩,然后才是回甜,“你喜欢权利跟金钱?”
“喜欢啊,”江南眼睛亮起来,“钱啊,谁不喜欢。”
“你不喜欢。”陆晏深替她否决,然后讲道,“我认为我已经足够有钱,可是,你不也跟人走了?”
江南一口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再去看他,发现他始终是不堪在意漫不经心的闲聊口吻。
“不是那么个意思。”江南扭头望向窗外,“陆先生,我很感激你,内心深处。”
“然后?”
“然后……”江南笑一声,歪头看他,“然后那时候你又不爱我这个小跟班,现在再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陆生?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别人不给的东西,我也不稀罕,自己会满足自己。”
陆晏深一眯眼,问她能不能抽烟,她说能,有时候韩英也会在这抽。
陆晏深摸出根雪茄咬在齿间点燃,深吸一口,烟雾很浓,只是一口就将他的脸噬没,寒风灌入木窗,在茶室里蔓延,风吹散了一些,只剩他墨蓝幽邃如鹰隼的眼眸忽隐忽现。
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