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奔腾着,侵蚀着人心。厨房阿姨喊吃饭的时候,江南深怕打扰到休息的陆晏深,起身动作很轻,但他还是醒了,然后陪她下楼吃了些东西。用完餐海边就翻起了白肚,陆晏深让江南留下来休息。她说:“那不能,得回去当牛马。”
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词汇,男人静静地笑笑,喊来司机开车,他送她回去。一夜辗转,昨天和今天大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江南也说不上来,感觉轻轻飘飘,踩不着地,不踏实。
一旁的陆晏深上车后就合上了眼,呼吸很轻,不知道睡着没。这是江南第一次坐他那辆防弹防爆的专车,她侧眸睨着他高挺的眉骨看,心叹这鼻梁不愧有俄罗斯混血成份,比大部分亚洲人的更挺,更直。“这么喜欢看我。“人没醒,倒是先说起了话。等他睁开眼,江南就看向了前面,装作没听见。陆晏深这才在她身上看见一点少女影子,带着一股倔强的羞涩。“总觉得你不是斯文的性格,是隐藏起来了吗?"他拾了她的一撮头发在手里玩。
江南回眸对上他的眼:“陆先生猜猜?”
“怎么不喊少爷?”
“少爷。”
他不是喜欢讲话的人,最近说的话偏多:“不去实习,选择做生意,是喜欢?”
江南认真点头:“是喜欢,只不过才疏学浅,尚在摸索中。”这个问题跟他讨论,简直等于触到了天花板。陆晏深问:“有什么最核心的问题解决不了?”她歪歪头:“你教我?”
男人望着她,说得真诚:“没有不教你的理由。”心跳在这一刻漏了半拍,江南没能第一时间说上话。虚情假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他都表现出了十足的诚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
他比她大着六岁,她还在跟韩英东奔西走求生存时,他就已经是国际班的佼佼者。
她还在上小学,人家就已经在国际大公司里有了一番成就。现在,更是宇宙和微粒的差距。
不论是言谈举止,处事风格,人际交往,还是与生俱来的雄厚资本,他都是顶尖的。
江南在他面前,就是个黄毛丫头。
“那先生教我。"江南鬼使神差这样说。
“好。"男人的话没有过多的修饰点缀,简简单单,也明明白白。车子开到店门口时,天刚亮,寒气逼人,街道空旷,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下车前,江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道了句"回见。”男人翘着二郎腿,目光追着她,没说话。
等江南下车后,才发现他也跟着出了车门。她疑惑地眨眨眼。
他说:“我的花。”
时候尚早,周许还没来开门。
江南左右看看,弯腰自地上一块松动的石板下掏出把钥匙,从善如流打开了店门。
陆晏深将她这些举动尽收眼底,饶有兴趣地看看那块石板,又看看她,笑了。
不论表现得多成熟,她到底还是年轻的,朝阳一般的,像火一样。店面很小,里面摆满各种各样的花,他进不去,只得站在窗户外面。江南从展柜上抱起那束"命运多舛"的花,转身走两步就递到男人面前。“再不要这次我真丢了。"她说。
“不敢。“陆晏深配合着,没接花,先看她。“嗯?"女孩见他不接,抖了抖手。
男人说:“过来一点。”
她于是又向前跨了大半步,直到脚尖抵到墙。“你到底……
话没说完,脖颈被人不轻不重一握,下一刻,陆晏深温热的唇就覆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这次,他没有跟她打商量。
深冬寒冷,两人都有些冰,但碰上的刹那,就变成了滚烫。陆晏深动了动,含住她的唇峰,见她始终睁着眼,他抬手轻轻捂住,等她闭眼,才又深深吻下去。
没有烟味,没有血腥,有的只有他清冽的剃须水的味道,香香的,独特的。老旧的街,萧索的天,一窗之隔,男人弯腰,女孩捧着一束鲜彩夺目的芍药微微踮起脚,两人隔着窗台接了个绵长又刺激的吻。呕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江南被惊了一下,侧头看去,对上周许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
周许手里的钥匙吓掉在地上,人跟被夺舍了似的,一动不动看着他们。陆晏深恍若未见,自然而然从江南手中接过花束,甚至不忘绅士地跟呆若木鸡的周许颔首打招呼,然后又回头蹭了蹭江南的脸颊,温和地对她说:“下次带你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