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前方一座又长又弯的石桥狂奔而去。
胸口心脏在她持续的疾跑中突突跳起,她的神思却已经游离到了天际。居尘忽而想起自己曾经被娴宁郡主盯着念书,趴在桌上耍赖,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过她一个问题。
她问她,“为何这个世道,一定是男尊女卑?我不觉得我比他们差多少。娴宁娘娘说她也没觉得,只是目前的世道,所呈现出来的,暂时就是男子看起来比女子强。
居尘道:“只是看起来,很多时候,都是男子一厢情愿。”娴宁叹笑道:“可当前这个世道,这几乎是道铁律,很少会有男子不受它的熏陶与影响。”
居尘耷拉起脑袋,“所以我不喜欢认可男尊女卑的儿郎。”娴宁默然片刻,同她笑道:“其实男尊女卑,也分真的与假的。”“这还有真假之说?”
娴宁道:“假男尊女卑,是他觉得他比你强,并且凌驾在你上方,独裁决断,不给你半分反抗的权力。真男尊女卑,是他觉得他比你强,且切切实实在遇到事的时候,毫无犹疑地挡在了你面前。”居尘微微睁大双眸,娴宁摸着她的头发道:“这世上有太多假的男尊女卑,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那才是真的,致使很少人会去区别真假。但若是哪一天,你若遇到了真的,如果还是不作区别的厌恶,那其实是有失偏颇的。”“你恼男尊女卑,是因为觉得不公平吧,可如果你都一棍子打死,那你自己是否做到了公平,对他人没有任何偏见呢?”居尘犹记得当初听了娘娘这番话,醍醐灌顶,心心念念着一定要把它牢记于心。
可是后来,她却好像渐渐在一次次失望中,将它彻底忘怀。前世她与宋觅第一次重逢,是宋觅不小心掉入贼窝,救了她,后来他顺便领兵剿匪,居尘前来帮忙,他却叫她不要添乱。如今回想,宋觅那时是勾了唇角同她说的,他这人经常喜欢揶揄,有时候不太说人话,可他的本意,应该是好的。
他只是不希望她再度身涉险境,但却正正戳中了居尘那时的痛处。她之所以遭贬,就是因为吏部说她“添乱"。她质问他是不是觉得她什么都做不了。
他愣了会,反问道:“不如你同我说说你上山能做什么?”他的面容一本正经,是认真发问,可她那时好生气,她以为他和那些男性官员一样,都看不起她们女子为官。
所以,她也一直看不顺他。
居尘深深叹了口气,回想起宋觅对她时有揶揄,但有一句话真没说错。她真的很记仇。
居尘火急火燎走下桥头,来到桥底,只见他似是并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地坐在一块大石上,整个人湿漉漉的,河水已经化去了他脸上花里胡哨的妆容,他用手一擦,眼妆混到了腮边,看起来一坨红黑的胎记。给一个这样的新娘,居尘承认如果自己是河伯,也会丢出来的。居尘轻喘了会,平复气息,上前给他递去手帕,“擦一下,都花了。”“在哪里,看不见。”
居尘将手帕接了回来,在他跟前蹲下。
他低着头,眯缝着眼,神色慵懒,她动作温柔仔细,就像在擦一只掉进了染缸的花猫。
居尘擦着擦着,终是没忍住,撇头笑开。
“有这么好笑吗?”
居尘摇头,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你是不是还要笑?”
居尘手臂靠在了他的膝盖上,头埋在胳肢窝,肩膀一直不停颤抖。宋觅无奈,咬了咬牙,只能一把拽起她的胳膊,将她往上一抬,瞪向她。两人视线瞬间交汇,鼻尖近的只剩一根发丝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