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老娘又问:“那价格呢,你们定好了么?”
宋莺笑:“这个自然早就算了,包子四文一个汤两文一碗,两样一起卖就只收五文钱。”
这个价格在永安县并不贵,街边脚店这样的套餐一般都会卖到七文钱,宋莺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宋律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却十分不买账的说:“那饼子里又是油又是猪油渣的,卖得这么贱能赚钱么?”
宋莺道:“怎么不赚。咱们没用贵东西,就是猪油渣我也放得少,每个里边略有点儿肉味罢了。这事儿和大慈寺鹅肉饼差不多,费在人力,要不错眼地盯着,到了火候马上起锅,就不会多费柴油。”
李老娘在一边看着孩子越说越亮的眼睛叹了口气,半天,才又出了声,不过这回不是对着莺姐儿,而且对着唐氏。
李老娘道:“姐儿大了,今年过后也不能再跟如今似的念书,总得找个像样的手艺过日子……过几日你带着孩子回趟娘家吧。”
宋莺听见李老娘这么说,活似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是唐氏这样心硬的人,也失神了许久。
或许女儿还小,并不能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却明白,婆婆和公公这是在说,以后她可以和娘家人继续来往了。
也在说,以后莺姐儿可以像唐家人那样摆摊开店,上街进山,不用像她一样在宅子里待一辈子了。
母女之情,父女之情涌上心头,唐氏几乎立刻就要点头,但残存的理智让她记得这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事,于是点头前她先看了宋文一眼。
宋老爹是无所谓了,他这辈子又不会再科举,但宋文两兄弟还要往上走,这样的门户,家里有个女儿家要做下九流的事,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同意。
没想到宋文只是一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那这几日我再去买点儿米粮,到时一起给岳丈送过去。”
宋莺诧异地看着她爹,这是这个家里最像古代男人的男人,每日除了念书就是同读书人一起吟诗作对,对许多事都保持着很传统的态度,他不会把家外的事随意和孩子女人说,也不会在祭祖时叫上女人一起给祖宗磕头。
宋莺一直很担心这个爹以后会因为过于传统而变成古板严肃的老学究。
可是就是这个十分传统的人,在这个宽袍长袖、妇女不能抛头露面的年代,描淡写地决定要同意了一件会让自己丢脸的事。
宋莺忍不住叫了一声:“爹……”
宋文把孩子拉过来,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头,问:“你喜欢下厨吗?”
宋莺看了看娘的脸色,见她不是反对的样子,才低声道:“我喜欢,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觉得很高兴。”
在现代时其实她就喜欢,只是谁考大学是为了成为新东方的厨子呢?所以爷爷让她传承衣钵她并没有点头,而是只把做饭当成业余爱好。
来了古代以后社会不要求她学习了,所以宋莺心里对下厨的愿望是很强烈的,而且不管是出门买菜为好,还是出门售卖也好,这些行为都让她觉得很自由。
自由和下厨,就是她现在最在意的两件事。
宋文听了就叹气。
宋莺看着调皮,但其实很少会对家里人提额外的要求。
他记得当年唐氏生了孩子后母女两个身体都有些弱,娘儿两个便在屋子里足足待了一年多才出门。
莺姐儿被关坏了,所以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爹娘,而是:“出门。”
门外对孩子来说太危险了,一般人家都会把孩子留到四五岁才放到巷子里走动,宋家人自然也没有破例带她出去。
但莺姐儿天生就比别的孩子更待不住,所以当她刚会爬着走时,就偷摸从床上翻下来躲着人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大门口,把齐大叔吓得几乎晕倒。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一直到莺姐儿五岁时开始跟着宋老爹念书,跟着李老娘学了规矩,才不怎么往外跑了。
对于这些事宋莺已经记不清了,虽然她是穿来的人,但幼儿的身体依然没办法让她记住三岁以前的事。
但宋文记得,那时莺姐儿和琴姐儿一起在院子里看梨花,她说:“听说山里有颗百多岁的老梨花树,结出来的梨子泡酒格外好喝,我想吃吃看。”
琴姐儿看着人来疯,实际是个恋家的人,她不想跑那么远,山上还有大虫,于是只道:“家里的你不喜欢吃么?”
莺姐儿道:“小姑,家里梨子我爱吃,但我也想吃外边的梨子,不然跟井底之蛙似的,这日子过得真没劲儿。”
四年过去了宋文还时常想着她当时的话,那么小一个也不知跟谁学的。
要是别人的姑娘这么说,宋文肯定会觉得,一个姑娘家老实本分地在家绣针线,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才是正途。
可只要想到莺姐儿以后会被关在屋子里,做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妇人,去街上买个糖都要看婆婆、丈夫的脸色,宋文心中就充满愤怒,慢慢的他观念就逐渐变了许多。
这时,宋文对上宋莺的眼睛,终于说出了自己反复思量了很多年的话,他说:“你是我的女儿,你要记住,会让你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