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好不要脸。”云官儿低声骂了一句。
沈纤慈转头看向她,云官儿红着脸低语道:“姑娘别看她们,那都是些不正经的女人!”
云官儿说得语焉不详,再看那三个女子的模样以及周围人的神色,沈纤慈恍然大悟,原来这几个是风月场所的女子,难怪是这副惹眼打扮。
思及此,沈纤慈倏地扫向身旁伙计。
那小伙计倒也机灵,赶紧赔笑道:“姑娘别恼,小的就是再眼拙,也不会把姑娘跟那些女子混为一谈,您这身气派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有的。”
在蓬莱阁当伙计成日里跟人打交道,怎么把话说好不得罪人,那是他们必备的本事,除此之外,眼力见儿也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沈纤慈的白纱帷帽从头遮到脚,但他一眼就瞧见了那颗龙眼大小的明珠,这可是个稀罕物,将这样的东西镶在绣鞋上,自然不是寻常人家。
“你们酒楼怎么什么人都让进啊?”云官儿问道,这也正是沈纤慈想问的,三哥这是找的什么地方。
“这些都是花月楼的姑娘,看她们马车上的标志就知道了,有些是来这儿吃饭的客官带着来的,也有派人去请来陪酒吃饭的,咱们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往外撵客不是。”伙计一边引着人往里走,一边跟她们解释,其实花月楼的姑娘来这儿不稀奇,像这样的闺阁小姐独自来这边才叫稀奇呢。
沈纤慈的视线从周遭转了一圈,出声问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那样的姑娘来这儿,嗯,陪人吃饭?”
乖乖,伙计心想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光是这把嗓音就跟黄鹂鸟似的,“给够了银子自然什么都好说,普通的十来两银子就够了,红牌得要五六十两银子,要是请花魁出客就不好说了,像是花月楼的花魁胭脂姑娘,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人家背后有人撑腰,架子也大得很。”
沈纤慈轻点着下巴,思量着道: “那你就去替我请个红牌过来。”
“姑娘!”云官儿有些着急了,这如何使得。
沈纤慈并不理会,只吩咐她给那伙计拿银子。
待那伙计领了银子去请人后,云官儿苦着一张脸道:“奴婢是劝不住姑娘了,等回了府,只好自个儿去伍姑姑那边领罚了。”
沈纤慈嫣然一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你如此愁眉苦脸,你过来,我这边还有事要让你去办呢,办得好了,非但没罚还有赏呢。”
云官儿一听姑娘这种诱哄语气就知道没好事,可惜上了贼船下不来,只好听之任之,先把眼前事办了再说。
那小伙计办事利落,不多时就请来一位红牌姑娘,沈纤慈搭了搭眼,这个倒是生得杏面桃腮,比之前那三个女子还要艳丽些,因此便点了头。
片刻之后,云官儿引着沈钟匆匆忙忙地下了楼,请来的红牌姑娘甩了甩红袖,腰肢款摆地走了上去。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沈纤慈不禁轻声一笑,颇有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自得。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沈纤慈不见楼上有人下来,略一思索,拾步上楼,寻到那间标着清心间的雅间,悄悄靠过去侧耳倾听,哪知屋内阒然无声,好似空无一人。
沈纤慈心里直犯嘀咕,站在门外走了两步,脚步一停,扭头看了眼闭合的门扇,拿定主意,直接伸手推门。
要说寻常人做坏事,必然极力撇清,以避嫌疑,偏偏沈大小姐做坏事也做得理直气壮,不说远远地躲开,反而正大光明地推门而入。
雅间里席面未撤,只是不见人影,沈纤慈睃巡一圈,喃喃道:“奇怪,人都去哪了?”
忽听一人道:“不妨往屏风后面找找。”
沈纤慈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去,这才发现屋里尚有人在,只不过他轻倚在门侧,她推门时,门扇一遮挡,便给忽视了。
定了定心神,沈纤慈看向说话之人,尽管此前听嘉文念叨过他生得如何好,但也没说出究竟是怎么个好法,此刻见了人,哪怕心里不怎么待见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生得极好,修眉俊目,仪表不凡。
五官之隽秀无须赘述,望之身材颀长,宛若瑶林玉树,更兼神采内蕴,风姿卓异,自有一番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子少有的从容气度。
裴述的眉眼生得要比旁人深邃些,沈纤慈对上他那双点漆般的眼睛,不由得一阵心慌,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虽然拿捏把柄不成,反而被人捉个正着,但也算不得什么,她大可以假作不知,只当是走错了房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没走出雅间,就听到楼道传来三哥的说话声,沈纤慈心头忽跳,若是被三哥堵在这里,如何解释得清楚。
眼见前门走不出去,她转头往墙角屏风处躲去,到了跟前才看到她请来的那位红牌姑娘正歪倒在屏风后面,她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纤慈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忍不住瞪向裴述,好啊,他倒是半点不着急。
裴述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视线往那张铺着万字锦地纹桌围的八仙桌下扫了扫。
沈纤慈眼眸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她长这么大可从没钻过桌底,但听到沈钟那仿佛近在咫尺的